心中有愧,我自然是大包大攬。
叮囑我千萬不要說是他告的狀後,老孫頭吱溜一下鑽回了竈具間。看來風子野在他們心中那就是個惡人的形象,得罪不起。
這年頭,好人頂多混個先生當當,惡人一來就成爺了。不過咱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人。
“起來、起來!”
光你小子會擾人清夢?老子也會。你小子不是一晚上沒睡覺麼?挺好,這才讓我更有成就感嘛。
“幾點了還睡?你是豬啊?豬也沒你能睡。我看你就是豬裡面的戰鬥雞,簡稱鬥□□豬。來,讓哥看看你的小鬥雞,有沒有昂首挺胸在打鳴?哎呀媽呀!”
我還以為得折騰半天才能叫醒這貨,正興緻勃勃還不用擔心後果地大放厥詞,不提防風子野“騰”地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
“哥,你餓了沒?我讓他們給你做點吃的。”
被風子野那兇狠的小眼神一瞪,我頓時吓得改了口。
“老子問你剛才說什麼?”
這二貨剛睡醒,迷迷瞪瞪的,咋還這麼執着?
“哥,我給您講個故事。”
我忙轉移話題道:“早年我在外地施工,天熱、蚊子多。而我們剛到工地,準備不足,蚊帳、蚊香的都沒來得及買。”
“你說什麼?”
風子野明顯聽不懂,眉頭皺成個疙瘩。
“重點來了,重點來了,聽後面。”
答應老孫頭的事不能不辦,面前這風子野又太兇了點,關鍵是我才罵過他,要是直接提要求,弄不好這小子會爆。還是那句話,我不怕他殺我,但怕他打我啊。
“晚上呢,我們被蚊子咬醒了,于是找了捆柴禾薰蚊子。蚊子薰沒薰着我不知道,我們讓薰着了。隻好離開那個冒着黑煙的屋,外面又沒地兒去,便蹲隔壁屋窗底下悄悄聊天,以免打擾到别人休息。”
“看不出你小子還挺有心。”
見風子野點頭,我心中大定。隻要你還講道理就行,那咱就可以掰扯掰扯。
“要是有人擾了老子睡覺,看老子不打死他?”
然而風子野的下一句話又讓我有點腿軟,看來還是不能直接說啊。
“那個,第二天呢。”
我還是以講故事的形式道:“隔壁屋的兩女同事,不對,按咱們這兒的說法,是兩名女眷。不光瞌睡得眼皮子也擡不起來,還吓得渾身發抖。找我求助說:早聽說這地方以前是個墳地,晚上鬧鬼,不過趕了一天的路,實在累得不行,也就顧不上忌諱了。結果昨晚上鬼真的來了,就在我們窗戶低下哼哼叽叽了一個晚上,吓得我倆動都不敢動,床都尿成遊泳池了也沒敢挪一下地方。要不咱們買點爆竹,把那些個鬼炸出去?”
“然後呢?”
風子野還聽上瘾了。
“然後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趁機點醒他道:“晚上宜靜不宜動,不然會被人當鬼攆出去的。”
“老子知道怎麼做了。”
聽風子野這麼一說,我是老懷大慰,總算沒讓我白咧咧一回。
“以後呢,老子就選在晚上練刀。”
風子野點着他那肉球般的大腦袋道:“老子發現晚上練刀,心無旁骛,有一種天人合一的感覺。而且聽你這麼一說,老子還能順便幫你們驅鬼壯膽,一舉兩得,各位就不用謝了。”
得,白說了。
“噢,對了。”
風子野又想起什麼似地問我道:“你是不是來叫風某人去吃飯的?”
“吃屎去吧你。”
我氣呼呼丢下一句話,轉身出了風子野的房間。
“喂,老孫頭,那個姓霍的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把腦子弄壞了?”
才回屋摔上門,就聽見風子野那大嗓門在院中叫了起來道:“老子都答應他以後每天晚上練刀,順帶幫你們驅鬼了,他還跟老子發火,還講不講道理了?”
“霍先生讓您每天晚上練刀?”
老孫頭那戰戰兢兢的聲音響了起來道:“風爺您消消氣,霍先生不是和您發火,他是生小的們的氣了。老孫頭一個下人,實在不該有所抱怨——”
“老孫你閉嘴。”
這咋整的?咋就弄了個裡外不是人呢?
出門打斷老孫頭的話,卻被他那可憐兮兮的表情震撼了一把。
我是那種說人話不辦人事的人麼?
“以後别說這種話。”
心中實在不忍,我安慰老孫頭一句,這才對風子野道:“老子的意思是叫你以後别再擾人清夢。誰晚上不睡覺,誰特麼就是鬼。這回聽明白了沒?風大哥,風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