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早就做好的打算。生氣之下,龍吟龍是不給那個風子野留了,免得讓他再砍我一刀,但馬兒必須留給他,不然光着屁股在迷霧高原上,那就是行走的狼族大餐。
媽的,算老子替他買了一匹馬。
“這麼大一箱銀子?”
老趙驚訝地叫了起來道:“這得有多少兩?”
“差一錠銀子一千兩。”
我解釋道:“之前我向一名叫程二的獄卒借了兩匹馬,但不幸跑丢了一匹,這箱銀子就算是賠他的損失吧。”
“不是吧?”
老錢叫了起來道:“霍先生您也太大方了點吧?”
“大方?”
我聽出了話中的味道,忙問了一句道:“你們這裡多少錢可以買一匹戰馬?”
“現在的行情小的們也不大清楚。”
老孫回答道:“畢竟已經在這迷霧高原上待了五年時間。但在戰前,一匹馬兒不過四五兩銀子的價格。”
“不是吧?”
這回輪到我叫了起來道:“據我所知,戰馬不是在專門的馬場才能培養的麼?長成後烙上标記供應軍隊所需,除了官宦人家,普通人隻能騎驢,根本接觸不到馬兒。尤其戰争期間,一匹戰馬賣到幾百上千兩銀子都不稀奇,名貴品種甚至萬金難求!”
“您這都聽誰說的?”
老李眨巴眨巴幹瘦的大眼道:“戰馬通常情況下是在馬場中進行培養不假,但為了應對戰争所需,大南朝和大北朝都開辟有大量馬場,以确保馬匹的充足供應。至于平常人家,買得起馬卻供不起養馬所需的開支倒是真的。不過有很多小的商賈、地主願意委托或以減免地租為條件,讓這些普通人家或他們的佃戶為其養馬。”
四人一人一句,等一輪完畢,老趙又搶着開始下一個輪回道:“現在這世道,窮人窮死,富人卻是極盡奢靡,哪一個講求排場的大戶人家馬廄裡沒有幾匹甚至十幾匹馬兒?”
我去,朝廷也不怕那些富豪反了?古代馬匹可是戰略物資,不是另一個世界裡的汽車。
隻是不等我問,已經又聽老錢道:“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朝廷對這種散養方式也是十分支持。”
接下來老孫道:“由于地理條件和水土原因,咱們大南朝馬兒的體質比大北朝有所不如,但數量上絕對不會比他們少。隻是做為守城一方,馬匹作用有限還浪費錢糧,才沒有像大北朝那樣,軍隊全體采用騎兵編制。”
老李收尾道:“現在即便是考慮戰争因素,馬匹漲價,但敵人終究沒有打入大南朝境内,因此要漲,想來也隻是三倍五倍,至多十倍的差距,絕對不可能到達千斤甚至萬金難求的地步。”
“哎,你們能不能一個人和我說到底?”
我去,老要忘了這是另一個不同時空的世界,不能拿我聽評書、看小說得來的那點可憐知識去理解。這裡即便有相同的薛仁貴、張翼德,但在這個世界裡的他們,也已經不是我那個世界中的薛神将和張三哥,起碼他們就連風子野那個二愣子也打不過。
不過這種被人串起來教訓的感覺還是很沒面子,所以我急眼道:“你們這是組團給我上課來了?”
這幫人和我呆久了,也摸清了我的脾氣,不但不害怕,錢胖子還嘿嘿笑道:“霍先生武技無雙,但論某些方面的見識,還真不如我們這些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農民。”
“我——”
得,又讓人給鄙視了。
“算了算了。”
我不耐煩道:“既然這裡的馬兒不值那麼多錢,那這些銀子你們一人留下一百兩,剩下的幫我給程二送過去。”
人家畢竟幫我一場,在盧道元面前替他說人情就免了,雙方的級别相差太遠,如果盧道元真的提拔了程二,那絕對是變相送給我的人情。
人情債不好還啊!
所以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去麻煩人了。
隻是我話才說完,就發現四人又都在用震驚的眼神打量着我。
“怎麼了?”
我滿懷戒備地問道:“我這個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老農民又說錯什麼話了?”
“沒有沒有。”
老趙連忙擺手,之後試探地問道:“霍先生清楚小的們這些普通軍人一年的饷銀是多少麼?”
“多少?”
我也試探地反問一句,之後立馬指住老錢道:“你閉嘴,讓趙哥說。”
“看來霍先生對此真的是一無所知。”
老趙歎了口氣道:“戰前,小的們這些普通軍人一天的饷銀不過三文,加上偶爾的獎賞,一年才能掙到一兩五錢銀子。現在戰事期間,物價上漲,更為了鼓勵士卒,當兵的待遇不斷提升,一年也不過十兩銀子左右。霍先生一下給小的們一人一百兩銀子,怎麼能不讓人震驚?”
“不是吧?”
按老趙的說法,如果不是上前線拼命,他豈非這輩子都可能掙不到一百兩銀子?但我記得孟效那個窮鬼中的窮鬼都說過:戆人年六十,每月請三千。不敢等閑用,願為長壽錢。唐朝那些著名詩人更是動辄萬錢的開支。這兩個世界的差距也太大了點吧?
“好吧。”
我尴尬地點點頭問道:“那你們是要還是不要?”
我現在總算明白孟化龍為什麼認為擡箱銀子就能羞辱我了?在他想象當中,我這個土老帽一見到這麼多銀子,必定會像老趙他們一樣,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那他孟化龍就可以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盡情地對我發出恥笑。
可惜我這人真的是太土了,土到壓根不知道一千兩銀子是什麼概念?以至于讓孟化龍徹底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