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東,原來你是大北朝的人?”
我後知後覺地問了一句。
“大南朝應該也派出奸細混入我大北朝軍營中了吧?”
身份被揭穿,史曉東也就以大北朝人自居了,略笑一下道:“史某人投奔盧道元,本以為兩國戰事一旦爆發,他勢必會率領人馬進駐邊境。豈料大南朝皇帝擔心他擁兵自重,竟然沒有啟用盧道元,以至于本人在大南朝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年的時間,直到今天,才等來了這個機會。”
看似複雜的事件,背後的真相往往十分簡單。隻是史曉東完全可以在我們中途遇襲的時候下手,甚至可以讓我們出不了城。難道他還想着繼續潛伏在盧道元身邊,再找機會謀奪一座城池?
“這麼說,把化功散下到酒中的人也是你了?”
都什麼時候了?孟旺扉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說明我真的冤枉了他,而且史曉東明明沒有中毒,卻裝出一副内力盡失的樣子,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如果不是在殺狼的過程中不自覺地露出破綻,其結果可能真像馬長風說的那樣,除了我,其他人都會被史曉東暴起擊殺。
“曉東,原來你也在貪圖我的秘籍?”
我終于知道史曉東不在城中殺我們的原因了,于是苦笑道:“怪不得你的賭約是讓我日後放你一馬,你那是為怕萬一失敗而留的後手。”
史曉東話中既然很遺憾把大量的時間浪費在大南朝,又怎麼會甘心繼續忍辱負重,在盧道元府上當一名下人?一座報國城足以換來他後半生的榮華富貴。之所以還要冒險陪我們走到這裡,除了那幾本被我虛構出來的武功秘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霍哥既然把話挑明了,兄弟也就不再否認。”
史曉東臉上居然現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道:“隻要霍哥把你身上的秘籍交給兄弟,兄弟保證不動霍哥一根汗毛。如果霍哥覺得還不夠,兄弟可以拿楚哥、馬哥、孟将軍的命和你交換。别看他們手裡面有弩弓,但兄弟拼着受傷,依舊可以斬殺他們。況且兄弟也帶着弩弓,完全沒必要和他們硬拼。”
馬長風黑着一張臉,沒有反駁。這人雖然自命不凡,但并不虛僞,看他表情,史曉東拼着受傷也能斬殺衆人的話應該不假。
“曉東,都這個時候了,你又何必騙人?”
楚天遙卻是歎了口氣道:“你沒有利用大北朝的軍隊對付霍先生,為的難道不是想要獨吞秘籍?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你又怎麼肯放楚某等人離開?”
我心裡面一驚。楚天遙說的沒錯啊,單隻丢掉報國城一項罪名,就會讓大南朝人恨史曉東入骨,勢必要除之而後快。如果放我們離開,他立馬會成為大南朝的公敵。就算這件事他不在乎,因為遲早也會暴露,那私吞秘籍之事呢?要是想和别人共享,也不用冒險陪我們出城了,直接利用大部隊抓住我逼問秘籍不就得了?既然處心積慮把我們帶到這遠離所有人耳目的荒郊野外,又怎麼會讓消息洩露?
“唉!”
史曉東長歎一聲。
“到底還是瞞不過楚哥!曉東真的很想和兄弟們保留最後一絲情分,哪怕隻是在心裡面安慰一下自己,但形勢所迫,小弟也沒有辦法。”
“兩國交兵,各為其主。這本就無可厚非,曉東你也不用自責。”
聽我居然安慰起史曉東來,楚天遙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馬長風則是怒道:“姓霍的,你該不會為了活命,無恥到這種地步吧?你真以為馬某三人一死,他就會放過你麼?”
“馬長風,你敢對義父無禮?”
孟旺扉卻是沖着馬長風怒吼起來道:“立即道歉,否則休怪本将軍和你翻臉!”
我去,這大腿抱的,夠緊的啊!
雖然知道孟旺扉此舉另有所圖,但我心裡面還是挺受用。
這個孟旺扉,嗯,調教一下,還是不錯滴嘛!
“曉東!”
我不理會馬長風和孟旺扉之間的争執,繼續對史曉東道:“你既然還肯叫我一聲哥,我就給你個機會,放你一馬。隻要你現在離開,我便不為難你。”
“你為難小弟?”
史曉東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道:“霍哥你和兄弟開玩笑呢?”
“開玩笑麼?”
我也懶得再費話,“嚓”一聲抽出龍吟刀,在史曉東下意識舉刀防備之際,已經吐出了三個字:玉屏同。
沒錯,我當時要說的最後一句是:千家萬戶玉屏同。可惜史曉東有能力歪解我的詞意,卻沒能力擺脫它産生的魔力,被直直地定在了那裡。
我一步跨前,扯開史曉東的領口,把龍吟刀朝他懷裡面直插進去。
還好史曉東沒穿什麼内甲,而這把龍吟刀又足夠鋒利,輕輕拉動,立即就把一件侍衛服連同裡面的貼身勁裝自上而下割裂開來,隻是在切開腰帶的時候費了點事,上下杵了兩下,結果刀尖一不小心在史曉東的肚皮上劃了道淺淺的口子。
還好隻是皮外傷,止止血就沒事了。
“騷蕊、騷蕊!”
我忙念叨兩句,迅速把他有點敞開的衣服向中間一抹,然後退後一步,做出剛剛一刀劈下的動作。
“啊!”的一聲痛叫,史曉東捂着肚子上的傷口向後跳開,直到胸襟大敞,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從領口到裆部,整個被我一刀切了開來。
幸好他吃痛之下,連傷口帶腰帶一起捂住了,不然一跳之下,小兄弟一定會在風中搖擺。
我收刀立定,裝模作樣地搖搖頭,用略帶遺憾的囗吻道:“不好意思,好久沒練,有點手生了。”
之後眼眉一立,勸誡對方道:“曉東,收手吧,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你依舊貪心不足,下一刀,我可不确定會把你哪兒切開?”
我這句話是真的。預留的兩次機會已經用掉一次,而史曉東在沒有得到秘籍以前,是不會對我下殺手的,那麼我要是不想落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在讀出下一個詩句後,就隻好對史曉東痛下殺手了。
我的擔心顯然多餘了。史曉東一手舉刀、一手捂肚,眼神震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别看影視劇和小說中經常有這種情節描寫,但人從腹部到肚子,它不是一條直線,刀劈出的卻是一條凸出的弧線。怎麼讓刀在劈下的過程中忽前忽後,貼合人體曲線還能速度、力道不減,鋒利到将衣服甚至皮帶都切開的地步?這種匪夷所思的刀法根本不是史曉東這個級别的武學理解能力可以揣摩的。
所以聽了我的話後,史曉東都在懷疑他肚子上的傷口是不是我為警告他而故意留下了?
“謝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