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下來的破鞋往舊衣服裡卷吧卷吧，我出屋隔牆一把丢出了院外。

回頭一看，盧福正苦着一張臉直搖頭。

“咋的啦？”

我關心地問道：“您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不會也大撸傷身了吧？以後少用點香油！”

“沒關系、沒關系！”

盧福答非所問道：“回頭老仆讓侍衛們給您把隔壁院也打掃打掃。”

喲，這是嫌棄我亂丢垃圾了？不過想想，咱這行為确實沒啥公德心。

“這身衣服做得不錯，挺合身嘛。哈哈、哈哈！”

我一邊尬笑着轉移話題，一邊頂着那張幾天沒洗的老臉随盧福出了院門。

“那是，别看是邊城戰地，将士們的衣服也得縫縫補補不是？那些夥頭軍也就成了随軍的裁縫。”

“大南朝的夥頭軍牛啊，又得送香油、又得縫衣服！可我在書中看到，那些縫縫補補的事情一般不都是交給營妓去完成的麼？”

“咳咳、咳咳……”

盧福先咳嗽了幾聲才道：“那您一定是被大北朝人的□□給誤導了。我大南朝軍紀嚴明，怎麼會容那些禍水橫行？隻有大北朝的軍隊才偷偷擄掠女人充當營妓，做為籠絡士兵的一種下流手段存在于軍中。”

“所以大北朝的士兵才比你們大南朝人馬更有動力、幹勁更足，對不對？”

“霍先生說笑了，咱們大南朝軍隊香油充足、啊不對，咱們大南朝軍隊君子之師……”

胡谝亂侃中，腳步已經跨入盧道元居住的主院。擡頭一看，嚯，不光盧道元和他手下的那什麼林侍衛、老馬、楚天遙、馮将軍，還有我不認識的一些個侍衛都站在院子裡，就連孟化龍、孟旺扉叔侄，以及幾天不見的報國城統領潘仲平也帶着幾員戰将趕了過來。

“各位，好熱鬧啊！開聯歡會呢？”

我笑嘻嘻朝盧道元走過去道：“盧哥，叫兄弟我過來吃個便飯，不至于弄這麼大陣仗吧？好歹也是那什麼、什麼玩意兒來着？統制？統領？讓人家站院子裡迎接兄弟，這多不好意思？”

“你——”

孟旺扉探手就抓在了刀柄上，卻被孟化龍制止，于是氣呼呼甩開刀把道：“自作多情！”

盧道元瞥了一眼孟化龍叔侄，淡淡對我道：“孟大人和旺扉侄兒來早了一步，不過正好，大家且一起用過早飯再切磋不遲。”

“禀大人！”

孟旺扉強忍怒火的聲音響起道：“卑職與家叔以及潘大人都已經用過早飯。”

盧道元一皺眉，孟旺扉不僅自己無禮，話中還拉上了孟化龍和潘仲平，這是在給他施壓啊。

“幾位吃過了啊？”

盧道元不好翻臉，我和他們可沒那情份，樂呵呵接口道：“那就不和你們客氣了啊。兄弟正餓着呢，勞煩幾位就在這兒等等吧，等我和盧哥先吃口飯，吃完飯咱們再慢慢切磋！”

說完我拉住盧道元的手作勢欲走，嘴裡還期盼地問道：“盧哥，今天給兄弟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賢弟且慢！”

盧道元沒有挪步。

他雖然不好駁我的面子，但總不能真的把孟化龍和潘仲平晾院子裡邊吧？人家那多大的領導？分分鐘貪污千貫糧饷的大人物，怎麼能等我一個區區小老百姓？我等人家還差不多。

這時候别說報國城一方的将領，就連站在盧道元這一側的林侍衛、老馬、楚天遙等人，也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被我擒住過的馮将軍，雙目噴火，好像我得罪的人是他爹似的。

一股怒意從我心頭升起。

憑什麼孟旺扉要什麼時候和老子比武，老子就得什麼時候和他比武？而且還每個人都覺得理所應當似的。如果位置調換一下，他們是不是又該覺得我打擾人家孟大人的侄子吃飯，太沒有眼色了？

見我真的生了氣，盧道元忽然對我躬身一揖道：“賢弟，做哥哥的安排不周，賢弟切莫見怪。賢弟如果無意切磋，愚兄立即取消這場比試。”

我去，這話看似征詢我的意見，實際上是提醒我再考慮考慮，否則怎麼壓根不提我吃飯的事，而是問我還要不要比武？

隻不過人家盧道元那麼大一個國公爺，把事做到這份上，已經夠給我面子了，不見他身後的那幫侍衛們，一個個用眼神都能把我殺掉麼？居然逼得他們親爹都比不上的盧大人向我作揖賠禮，我罪過大了，百死難贖其身啊！

别看連國公爺都對我低三下四的，我心中卻是異常的孤獨。落寞地回敬了盧道元一禮，用一種悲怆的聲音道：“昔年關老爺溫酒斬華雄，今日小弟就效仿古人，來它個待飯打野狗！”

說完，也不回答盧道元關老爺是誰的問題，徑直走到院中央開闊處道：“孟小子，有膽量你就過來，隻不過刀槍無眼，萬一傷了你，本先生可不負責。”

說完才發現，我壓根沒資格和人家關二爺比，我手裡面窮得連把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