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來人是誰,我慌忙撒手。
幸虧在床上躺着,另一隻手伸出去也隻夠得着人家的胡子尖,要不然這下得罪人可就得罪大發了。
“霍老爺可真能睡!”
盧福一邊不在意地捋捋胡須,把被我揪亂的那幾根毛捋順,一邊臉上陪着笑道:“從昨日黃昏一直睡到現在,連老仆進來收拾碗筷都沒能把您吵醒。”
“之前還有人進來過麼?”
我忙扭頭四下觀望,見屋中果然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八仙桌擡到了牆邊,連那個裝了差一錠就一千兩銀子的大木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了我的床底下。至于屋外麼,隔着窗戶紙都能感受到那種天光大亮、晴空萬裡的舒爽。
“感謝老人家!”
我忙下床施禮。
看來和人家三丈以内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們耳目的高手們的确是沒法比啊!這要是孟化龍叔侄潛進來,還不打我個半身不遂?
“霍老爺太客氣了!折煞老仆、折煞老仆了!”
盧福還禮後道:“我家老爺命老仆把新做的一身衣服給您送過來,待霍老爺換裝漱洗後,好随老仆去和我家老爺一起用餐。”
又用餐?我滴個媽媽!我怎麼感覺來到這報國城後,啥事沒幹,就用餐了?
至于換裝,這個可以有。我這身衣服幾天沒脫,都有味道了。可漱洗是怎麼回事?你得給我點水吧?除了第一天來這個小院的時候有人送過一次水,就再沒人搭理過我。
“水?”
聽我問起水來,盧福的表情比我還驚訝。
“院門口的竈房内每晚都有人送入冷熱水,以備霍老爺您随時取用。您、您、您不會不知道吧?”
“啊?”
我的嘴張的估計能塞下自己的拳頭。顧不上會不會被盧福笑話,跑出屋到了院門口處的門洞内。
幾天了,我這才發現,門洞兩側各有一間小屋。一個屋子裡面砌有竈台,旁邊的大水缸中蓄滿了清水,在大水缸旁另有一個木桶,正隔着蓋向外冒熱氣;而另一個屋子的貼牆立櫃上則放置有盤、碗、筷子等廚房用具,隻要送點米面糧油進來,就完全是一個可以居家過日子的小戶人家啊!
“哎,盧——老伯!”
我好奇地問道:“有人在這裡做飯麼?”
“霍先生還是叫老仆盧福吧。”
盧福陪着笑道:“哪怕這座官宅平時少有人住,它也總得留幾個掃院撣塵的下人吧?而且也并非每個客人都能有霍老爺您這般待遇不是?”
言外之意,住這院的人基本上都隻能自己做飯給自己吃。
“明白了!”
我住的這個小院果然是整個官宅中最爛的所在。
“霍老爺,讓老仆侍候您漱洗更衣。”
“啊别!”
看着這喜歡送香油的老頭一臉笑眯眯、不懷好意的樣子,我心裡就發毛。忙退後一步擺手道:“我這人有窮病,受不了别人的侍候。”
說着話退出竈房,逃回屋中。
盧福倒也識趣,沒有跟進來。
床頭的櫃子上擺着衣服,地上放着靴子,我也不客氣,抖開就換。
還别說,這一身衣服做的雖然簡單,但挺合身。還有這雙靴子,什麼材質?怎麼感覺比另一個世界的皮鞋也差不到哪兒去?聽說古代大将軍們都穿什麼豹皮戰靴,不會就這玩意兒吧?居然一不小心就成了破壞生态平衡者們的幫兇了!
美滋滋地往銅鏡前一站,小小的鏡子裡就能看見一張瘦了吧叽的臉,壓根照不出我威武雄壯的全貌。
唉,改天有空我自己磨一個銅鏡,要能照出全身,還是帶凸面的,把根牙簽都能照成金箍棒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