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我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随後道:“我找人給你弄點飯過來。”
“不用了。”
辛瀾平關上房門,徑直坐到八仙桌前,抄起盧道元用過的筷子就大快朵頤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道:“連國公大人都不在乎冷熱,為兄一個當賊的,就更沒什麼講究了。”
得,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人呀,一旦當了賊,一輩子都把自己當賊看待。也不知道他這是自卑的說法,還是真打算這輩子就幹定這行了?
把一條腿舒服地耽在床邊,我斜靠在床頭,很煞風景地問了辛瀾平一句道:“确定要走了麼?”
辛瀾平伸向菜盤中的筷子明顯停頓了一下,随即狠狠夾了一大筷子菜塞入嘴裡,大口嚼着吞咽下去後,這才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盧道元和二弟你都說了麼?”
“提了一句。”
我也懶得多說。
氣氛一時間尴尬起來。屋子裡除了辛瀾平故作淡然的吧唧吧唧吃飯聲音外,我們二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辛瀾平吃飯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輕輕放下筷子,長歎一聲問道:“二弟你會怪哥哥麼?”
“怎麼會?”
我失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隻有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才能真正領略到人生的美景,也隻有當我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走順了,大家才會過得幸福。”
辛瀾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道:“兄弟不愧是文化人。”
笑完卻又情緒黯淡了下去道:“哥哥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把決定權留給二弟你。你如果願意留在盧道元身邊,為兄就獨自離開。紙終究包不住火,為兄不想将來有一天,二弟你的生活受到為兄身份的影響。但如果你不願意留下,那麼咱們兄弟一起闖蕩江湖,過那吟風嘯月、來去随心的日子,自是另一番的快意恩仇。”
說到最後,辛瀾平手舞足蹈,一副意氣風發的架勢,但随即知道那已經不可能,又安靜下來,苦笑道:“為兄沒有想到盧道元如此高明,這麼短的時間内就讓二弟你上了當。”
“上當?”
我呵呵一笑,點了點頭道:“好吧,你既然這麼認為,兄弟我也不反對。”
“哥哥知道說什麼二弟你都聽不進去了。”
辛瀾平搖搖頭道:“别看盧道元現在和你走得很近,但親近和親近是不同的。”
“很正常啊。”
我攤攤手,做出見怪不怪的表情道:“親近一個人,就是要想方設法和他走近一點,這樣對方也才能知道你的想法,盧道元的做法無可厚非啊?”
“為兄不是說這個。”
辛瀾平看向我道:“如果你是盧道元的兄弟,他親近你的方式是把你護在身後,防止你遇到危險。但他現在親近你、甚至說信任你的方式,卻是讓兄弟你為他當馬前卒,以保證他任務的完成和自己的安全。”
唉!我心裡面歎了一聲。什麼叫:做人的差距?看到沒?我不是說辛瀾平這話錯了,而是覺得盧道元做事,方方面面考慮的都是國家的利益,而辛瀾平,卻純粹隻是從個人角度出發,看到的也僅僅是個人的得失。
但我也不比辛瀾平強多少,自然也沒資格和人家講什麼大道理,隻好再次聳肩道:“互相利用呗,非親非故,我如果對人家沒用,憑什麼指望人家對我好?這點還是柳誠然看得透徹。”
辛瀾平笑了笑,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不管二弟你能不能聽進去,做哥的都提醒你一句:小心盧道元。”
“為什麼?”
我有點不高興起來。
“很簡單!”
辛瀾平道:“盧道元越是表現得大公無私,為兄越是懷疑他另有企圖。因為為兄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
我去,就這判斷标準?真成了那句話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來辛瀾平還是離開的好,畢竟我們兩人不是來自一個世界,思想也各不相同,面對生死威脅的時候可以求同存異,但當沒有了共同的敵人,就會看到對方身上的毛病,産生嫌隙。
人與人之間,埋怨來埋怨去還能在一起的,那是家人,背後埋怨,表面還能謙讓、包容的,那是朋友,等到誰也不埋怨誰的時候,反而成了路人。
既然我和辛瀾平彼此都希望在徹底對對方失望之前,還能保持一個做朋友的關系,那麼分開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