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貨裝傻充愣的本領太高了?還是柳誠然猜錯了?
“這事說來也巧。”
辛瀾平依舊不急不躁,擺出一副追根溯源的姿态,睜着眼睛說瞎話道:“為了打破五年來雙方對峙不下的僵局,我軍決定大膽做出一次軍事行動。現在想必統制大人和統領大人都已經清楚是什麼行動了?”
辛瀾平呵呵一笑道:“當時為了防止有可能來自報國城方面的援軍,我們小王爺親自率人趕了過來。假如城中的貴軍有什麼異動,那我們留在報國城外的人馬也會立即跟着行動起來。”
小王爺當然沒有過來,他隻是率領人馬駐紮在了軍都城和報國城之間的途中,以便對有可能出現的報國城援軍進行攔截。但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麼真真假假一摻合,事情就會變得很有邏輯。況且我們真的在小王爺軍營中待過,萬一孟化龍問起來,隻需要把一些細節移花接木,從那個小湖邊改往報國城外某個不知名的山谷即可。
不過辛瀾平并不想給對方盤問的機會,而是直接說下去道:“結果令我家小王爺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的哨探居然發現了一夥從軍都城方向而來、假扮成我大北朝人馬、意圖刺殺貴國使節的馬賊!”
辛瀾平再一次強調了“馬賊”這個詞,這讓我不得不佩服辛瀾平的腦袋。因為柳誠然隻是根據他的猜測拟好了大緻的行動方向,具體談話内容則全是辛瀾平在臨場發揮。
由于兩國間爆發的戰争,大北朝和大南朝都派人封鎖了邊境。别說馬賊在迷霧高原上會遭到兩國人馬的無情剿殺,就是不剿殺他們,在一支商旅都沒有的情況下,馬賊靠什麼活下去?去劫西北風麼?迷霧高原四季皆夏,西北風都沒的喝。
那既然沒有馬賊,那幫人又不是大北朝的人馬,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孟化龍和潘仲平顯然都聽出了辛瀾平的弦外之音,隻是兩人臉上的表情卻不盡相同。潘仲平強壓震驚,顯然從辛瀾平的話中猜到了什麼?而孟化龍卻是陷入了沉默。
這裡不得不說柳小強對人性的把握。不管孟化龍想法多麼強烈,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每一個利益相同之人。即便是陸功成,孟化龍也派出了侄子孟旺扉坐鎮對方身邊,以随時糾正有可能出現的偏差。這樣一來,潘仲平的表情就等于在告訴我們,他能猜到卻沒有想到,孟化龍真的敢私下和陸功成一起,把阻礙擂台比武一事付諸了實施。
“統制大人難道不想知道,我軍為什麼能輕易攻破軍都城麼?”
辛瀾平戲谑地問了一句。
孟化龍神色一震,明白自己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可終究還是不小心露出了破綻。這時候他最不應該做的事就是沉默了,而是應該刺探、甚至逼問辛瀾平導緻軍都城陷落的原因,以防止别的城池重蹈覆轍。但由于心中有鬼,他的注意力被從正常的思維邏輯上轉移往了足以讓他露出馬腳的地方。
“來人,給四位使者看座。”
震驚過後的潘仲平立即擺出一副試圖與我們交好以挽回事态發展的态度,同時替孟化龍打圓場道:“不管如何,潘某代表我家國公,先謝過貴小王爺搭救王中郎之情。”
辛瀾平話中既然說的是馬賊,而不點破那些人的來曆,那這件事情就有挽回的餘地。最差也可以犧牲陸功成,殺人滅口。
“你們先下去!”
同樣反應過來的孟化龍并沒有對辛瀾平表現出敵意或意圖親近的意思,反而是先看了一眼身旁的潘仲平,眼神中露出贊賞神色,之後沖廳中的十二名侍衛揮了揮手。
看他那沉着冷靜的神态,似乎壓根不怕這裡的人把消息洩露出去。可見這裡除了我們四個“大北朝使者”,即便是不知情的潘仲平,也都是人家孟化龍的心腹,或者說哪怕不是心腹,人家孟化龍也有手段把包括潘仲平在内的所有人的嘴堵住。
那些侍衛得到命令,迅速退往了廳外,不過卻沒有遠離,而是待士兵送進來椅子後,立即喝退廳周衆人,牢牢地把這間屋子接管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就有意思了,這說明孟化龍心裡其實也怕啊。如果不是因為報國城是人家潘仲平的地盤,他甚至都想避開潘仲平來探一下我們的口風,隻是那樣不合規矩,反而會讓人産生疑問,于是才讓潘仲平這個主人變成了坐陪者,甚至除了孟化龍的侍衛,都沒讓潘仲平帶哪怕一個他自己的心腹進來。
其實這也沒錯,潘仲平雖然是主人,但孟化龍可是他的上司,陪自己上司見個客人,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可那是在正常情況下,而現在的情況明顯已經變得不正常了。
目前擺在潘仲平面前的路就隻剩下了兩條,要麼揭發孟化龍,要麼和孟化龍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