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首詩連起來當然是:
一晃人生幾十載,
匆匆歲月别華年。
風帆卸下舟歸岸,
笑與山川話悠然。
一切歸于靜止,帳中所有人都如泥雕木塑般站在了那裡,就連火苗也在這一刻定格,猶如進入一幅三維立體畫像世界。
“小樣,拿捏我,能拿捏得住麼?”
我像從畫中活過來的人物般,一邊得意地自言自語着,一邊邁着悠然的步伐,來到小虎的身邊。
不理會傻子一樣的小虎,我先隔着桌子沖小王爺臉上虛扇兩下,嘴裡發出“啪啪”的脆響,滿足一下自己意淫的快感,這才輕輕掀開小鐵箱的蓋子,把我、辛瀾平、趙凱柱三人的投誠書撿出來,折巴折巴塞進懷中放好,獨留下柳誠然的那份蓋在裡面。想想時間還來得及,我繞過去朝小王爺放在桌上的杯子裡“呸”地吐了一口痰。
本來想給他撒泡尿的,但年紀大了,前列腺不好,放水需要的時間太長,隻好退而求其次了。
之後便趕緊退回原位,按之前的姿勢站好。
“你說什麼?”
小王爺問話的聲音傳來,燭火也突突向上,重新恢複了歡快的跳躍。
帳中人隻聽我說了“悠然”兩字,壓根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小虎依舊忠實地履行着他的職責,把銅鎖搭上鐵箱鼻扣,“咔哒”一聲鎖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沖小王爺鞠了一躬,提着鐵箱子退回了帳篷一側的角落。
我看着小虎移動的身影,笑嘻嘻對小王爺道:“我是說,茶涼了,小的給您換一杯熱茶。”
腳下卻是半步也沒有挪動。
小王爺當然也不會真的指望我去給他換茶,隻當我還是在讨好他,企圖挽回失去的機會,因此冷哼了一聲,刻意譏諷地盯着我,伸手端起茶杯道:“不用,本小王就愛喝涼茶。”說罷仰脖一飲而盡。
“涼茶的味道可不大好啊!”
我呵呵笑道。
“你們可以走了!”
小王爺不想再聽我廢話,用不耐煩的語調直接下了逐客令。
“得而複失的感覺怎麼樣?”
出了小王爺的大帳,石勁韬依然在那裡等着我們,隻是還不等和他會合,柳誠然已經忍不住出言譏諷我道:“老子就沒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人!”
“滾,老子懶得理你!”
這貨也有臉跟我說要臉?真不要逼臉!所以我一口把他嗆了回去。
“你——”
柳誠然氣得說不出話來,目光陰冷地當前走去,估計又在琢磨整死我的道道。
等我們四人都上了馬,石勁韬沒有帶我們返回昨夜休息的地方,而是一路向東,把我們送到了軍營之外,然後一抱拳,連句客套話也懶得說,徑直調轉馬頭離開。
“這個夯貨。”
我欺負石勁韬聽不見,在後面罵了一句道:“活該耳朵會聾。”
“小心得意忘形,招來報應!”
見柳誠然又來招惹我,我又是一口嗆過去道:“滾,老子懶得理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兩人之間已經沒有辦法交流。柳誠然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要利用我對付孟化龍和陸功成等人,就不能和我徹底鬧翻,但要說點什麼話緩和關系,又怕我這二杆子再讓他下不來台。
憋了半天,柳誠然突然像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般驚呼出聲道:“糟糕,忘了一件大事!”之後匆匆說了句:“你們在這裡等我。”便打馬向着大北朝軍營方向又跑了回去。
“神經病!”
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罵柳小強的機會。
“二弟,你打算怎麼對付孟化龍和陸功成等人?”
見柳誠然已經跑遠,辛瀾平有點語氣沉重地問了我一句。
“咱們為什麼要對付孟化龍和陸功成他們?”
我笑嘻嘻道:“咱們的目的隻是要利用柳誠然越過重兵把守的邊境線。然後,你懂的。”
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辛瀾平不知不覺被柳誠然的節奏帶偏,竟然真的處處順着柳誠然指引的方向考慮起了問題。
且不說盧道元和齊南紳他們會不會相信柳誠然的話?單就怎麼見到那些個大人物都是個大難題。這個時代的人等級森嚴,朝廷重臣豈是說見就能見的?而且軍都城有鹞鷹傳書,就算大霧能讓鹞鷹都迷失掉方向,那也難保陸功成逃離之時留個心眼,悄悄帶上那麼一兩隻飛禽,等天亮後再把軍都城丢失的真實原因傳回報國城。
至于大北朝這位小王爺說他留在這裡攔截陸功成,那純粹是哄鬼的話。大北朝人馬偷襲軍都城,需要大量人手,小王爺了不起帶個兩三千人攔截一下有可能從報國城趕來的援軍。停留兩三天?我敢保證我們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會拔營離開。他難道不怕我們豁出去出賣了他,帶大南朝兵馬來将功補過?甚至白天我們看見的那幾個大帳篷,都有可能是小王爺為虛張聲勢而刻意擺下的空城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