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王爺對我的評價,從中可以聽出,他對我生出了忌憚之心。
精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估計在小王爺眼裡面,現在的我,就是一個拿自己命不當命的人。
“小王爺這話讓在下不甚惶恐。”
我微微躬身道:“小的是什麼樣的人,您盡可拭目以待。”
“本小王會的!”
小王爺竟然頗為認真地應了一聲,顯示出在他心裡面,已經把我當成了一個“人物”,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掉以輕心。
見我不知不覺間居然有反客為主的嫌疑,引導了帳中的氣氛,對他們小王爺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周圍以老王為首的那幫人盯向我的目光中頓時不自禁地露出殺機。但老子連小王爺都不尿,會在乎他們?況且小王爺不下令,他們誰敢殺我這員“福将”?而小王爺剛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如果太快出爾反爾,豈非表示他真的害怕了?
所以小王爺得撐着,絕對不能殺我,起碼現在不能殺我,或是不能明着下令殺我。
而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殺!哈哈,隻要不打我就行。
帳中氣氛一時間變得異常詭異。
“今天請幾位過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情。”
到底是小王爺,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丢開我這個攪屎棍,轉頭對柳誠然三人道:“第一件事情已經完成,這第二件事情,就是通知幾位,立即前往報國城。”
“什麼?”
柳誠然被小王爺的話弄愣了。這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料。在柳誠然的計劃中,他應該先和王中郎會合,因為隻有利用王中郎的關系,他這個小小的準将才有可能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陳國公盧道元,或者是置使大人齊南紳。否則隻要一露面,就會毫無懸念地被孟化龍的人整死。
“就在不久之前,本小王收到了來自軍都城方面人馬的飛鷹傳書。”
不理會柳誠然震驚的表情,小王爺徑自說下去道:“我大北朝人馬于夜霧轉濃之前,追着大南朝騎哨撤退的腳步到達了軍都城下,潛伏半夜後成功攀上牆頭。有柳兄提供的口令和城防圖,以及在霧中行進的路線和交流方式,幾乎是易如反掌地控制了軍都城中大部分軍事據點。但恐怕連柳兄也不知道的是,陸功成所在的統領府地下,居然有一條直達城外的秘密通道,以至于被見勢不妙的陸功成和孟旺扉等人,帶着約百餘貼身護衛逃出了城外。”
聽到這裡,我基本上對昨夜發生的事情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
為了萬一發生情況時,依舊能夠在濃霧之中傳令、甚至調動人馬,軍都城有一套自己的霧中行進路線和聯絡方式。也許是以在霧中有一定穿透力的燈光或聲音為指引,也許是以繩索一類的可觸摸物為指引,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這套本來應該隻有軍都城将領一級才能掌握的秘密,卻被柳誠然出賣給了大北朝人馬。于是大北朝人馬利用夜霧掩護,冒險攀上軍都城城牆,甚至可能還打開了某座城門。夜深霧重的情況下,隻能靠軍令分辨敵我的大南朝人馬就這樣被突然出現的敵人層層向前、蠶食殆盡。估計很多人都是在睡夢中稀裡糊塗地被人砍掉了腦袋。
但這和讓柳誠然立即前往報國城有什麼關系?
小王爺随後的話揭開了我心中的謎團。
“一支由百多名精銳組成的隊伍,并且配備了兵器弓弩,即便在霧中沒有辦法規劃正确的行進路線,也可以不懼狼群的威脅,趁夜成功逃出了我們在軍都城方面人馬的追擊範圍。”
小王爺頓了頓道:“本小王可以在這裡多停留一兩天,同時派出騎兵,南北各擴散五十餘裡,形成一條長約百裡的攔截路線。但陸功成不是傻子,雖然迷霧高原邊界處的天塹令他沒有辦法回到大南朝,但他繞遠路前往報國城的成功機率仍舊很大。隻是那樣一來,他們至少得需要三至四天時間。這三四天的時間,就是你們搬倒孟化龍的最佳時機,否則讓陸功成先一步見到盧道元,勢必會把一切罪過都推在柳兄身上,因為知道柳兄還活着,軍都城之所以會失守的原因似乎便不再難猜。到時候盧道元先入為主,認定柳兄犯下賣國之罪,柳兄即便得到王如仕的幫助,恐怕也很難再說服盧道元對付孟化龍了。何況震怒之下的孟化龍會對你展開全力剿殺,柳兄将基本上沒有再見到盧道元的機會。”
暈、暈!我這時候完全被這種複雜的情況給弄暈了,本來還在為被小王爺強行留在他身邊而大叫晦氣的心情頓時變得慶幸起來。不用再随着柳誠然那個坑貨去跳報國城那座生死未蔔的火坑,這種感覺真特麼好!
什麼叫世事無常、福禍難料?這就是。
但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我有着超然于這個世界之外的放松心态,又怎麼能灑脫地對待我之前遇到的種種問題?并且抱着體驗生活的心情,去品味它們帶給我的、各種意料之外的驚奇和樂趣?隻是怎麼才能找個借口,把辛瀾平和趙凱柱也留下來,好讓柳誠然獨享那種跳火坑的酸爽?
我正一邊琢磨,一邊悠哉悠哉地準備看柳誠然笑話的時候,柳誠然卻是擡手一指我道:“如果小王爺真的想除掉孟化龍,還請讓霍兄弟随在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