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柳誠然有點氣惱道:“你們難道不應該先關心一下本将軍都和大北朝人說了些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我更确定了柳誠然果然沒有出賣辛瀾平,否則不會是這副急于邀功的表現。
按照我和辛瀾平之前的設定,我們是做為大南朝人的身份敗露後,才不得不冒險穿越迷霧高原,來到這雙方争鬥的戰場上。但看目前大北朝人的意思,顯然已經不打算就這個問題再和我們二人計較,其中自然是柳誠然說的一些話起了作用。但我就不給他賣弄的機會,故意裝出一副厭煩的樣子道:“我們要問也是問石勁韬石兄弟,誰有心思聽你說出賣你那幫軍都城狐朋狗友的事情?”
“你——”
柳誠然出力不讨好,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踏踏的馬蹄聲響起,兩匹背上馱了帳篷的馬兒被人牽到了近前。
“我們頭兒說了。”
石勁韬又開始用他那甕聲甕氣的聲音裝傻充愣道:“這兩頂帳篷作為禮物送給四位使者,不成敬意。另外為表示對使者大人們的尊重,四位可以自行選擇紮帳地點,隻是為了安全,還請不要離開軍營範圍。”
“說得好聽,還不就是讓我們自己動手搭帳篷麼?”
我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傻缺,真當自己是客人了?”
柳誠然一旁嘲諷。
“噢,他罵你傻缺!”
我指着柳誠然向石勁韬告狀,但看到石勁韬那根本無動于衷的傻缺樣,頓時一陣無趣。
“哈,真是枉做小人。”
柳誠然一見大笑起來,邊笑邊探手去抓身旁一匹馱了帳篷馬兒的馬缰,卻被我先一步搶過去牽在手中道:“你已經有了馬,這兩匹馬兒明顯是大北朝人送給我們兄弟倆的。”
說完我把另一匹馬的馬缰也抓在手中,一邊拽了向前走,一邊招呼辛瀾平和趙凱柱道:“哥、柱子,咱們找地方紮帳篷野營,讓某個傻缺睡草地去。”
“好了,别鬧了。”
辛瀾平邊接過我遞給他的馬缰繩邊對我道:“今天晚上你和柱子住一個帳篷,為兄和柳兄住一個帳篷。”
我自然不是真的不讓柳誠然睡帳篷,隻是想惡心他一下,于是招呼趙凱柱過來牽了馬,和我、辛瀾平一起,朝着盡量遠離湖水所在的大北朝營帳邊沿處走去,身後則跟着一個氣鼓鼓的柳誠然,以及受令“陪同照顧”我們的石勁韬和他帶來的那幫手下。
趙凱柱應該已經告訴了大北朝人湖邊有蛇,而大北朝人依舊選擇了在湖水所在的山谷附近紮營,顯然是有對付蛇潮的辦法。但我心裡發毛,就算在這個世界裡擁有了不死之身,還是對那些竄來竄去的東西怕得要命。所以我選擇了遠離湖泊,而且也不想和大北朝人的帳篷挨在一塊兒,還不想和柳誠然那貨挨在一塊兒。于是大北朝士兵的帳篷整整齊齊一組一組排列着,而我們的兩頂帳篷卻隔得遠遠的,像兩個孤魂野鬼一樣散落在了營帳邊緣處。
等我們紮好帳篷,一回頭才發現石勁韬和他的那幫手下依舊忠實地待在離開我們二十多米遠的地方“陪”着我們。
“原來睡草地的傻缺在這兒啊!”
我一見大樂。
“二弟,哥有時候真的是看不懂你。”
避開柳誠然和趙凱柱,辛瀾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你可以面對千軍萬馬談笑風生,這讓為兄相信你說的話:能夠在大北朝人眼皮子底下幹掉柳誠然而不被他們察覺。但你怎麼可能會被一把飛斧吓得掉下馬去?難道二弟你當時是在故意示弱?”
掉下馬去?我當時是被吓尿了好不好?但我知道辛瀾平這是在給我留面子,于是頗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哥你知道兄弟我的馬術實在是不敢恭維。”
“所以哥才看不透你。”
辛瀾平的目光盯住我道:“哥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最初面對你這個救命恩人,哥依然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那樣。但你一會兒高深莫測,一會兒又笨拙到連常人都不如,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是兩者都讓人看不出破綻。這讓為兄不知道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該如何自處?所以二弟你能不能在可以透露的範圍内,向哥交個底?”
“什麼救命恩人啊?哥你還和我說這話。”
我聽明白了辛瀾平話中的意思,他是問萬一遇到危險的時候該不該救我?不救,怕我嗝屁,救我,又怕多此一舉,不僅增加了他自身的危險性,關鍵時刻還有可能耽誤事。
“至于遇到危險的時候。”
我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吧,兄弟我雖然隻是個普通人,但在這個世界上,卻沒人能殺得了我。”
見辛瀾平仍舊一臉不解地盯着我看,我隻好讪讪一笑,轉移話題道:“大北朝人不僅贈送咱們馬匹,還任由咱們在這靠近營帳外圍的地方紮帳,難道就不怕咱們趁其不備,縱馬而逃?”
知道我不願意說出内情,辛瀾平沒有再問,自嘲一笑後,目光轉向不遠處隻是用人字架支起馬刺形成的簡易營防,解釋道:“大北朝人雖然給了咱們馬兒,但必定不是軍中好馬,隻要咱們敢逃,他們的快馬絕對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追上咱們。大北朝人的箭術和飛刀之前你已經見識過,他們給咱們一定限度的自由,其實也是在通過觀察咱們的反應,判斷一些事情的真僞,比如說柳誠然提供給他們的軍都城地形圖、布防圖、夜間行動口令等。”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如果柳誠然說的是真話,那我們不僅不會逃,反而需要利用大北朝人的力量去對付陸功成和孟旺扉有可能派出的刺客,以期與王中郎平安會合。反之,大北朝人就得慎重對待柳誠然提供給他們的情報了。而這一切,通過一個小小的試探就可以做出推測,何樂而不為?
“幾位,吃飯了!”
石勁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晚飯相當單調,我們四個大男人輪流共飲一皮囊水,飯則隻有烤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