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心裡面覺得很憋屈、憤懑?覺得受了侮辱,無法接受再和本人成為同夥的關系?但這就是生活,為生存而不得不處處妥協的現實生活。”
面對着一步步逼近過來的大北朝人馬,柳誠然卻是一點也不着急,眯着眼睛開解我道:“柳某沒有要你把本人再當朋友看待,但你要為你自己考慮。揭穿姓柳的,也就等于揭穿你自己。你隻要考慮你該怎麼在目前形勢下生存下去就好。柳某需要利用你騙過大北朝人馬,但反過來講,你何嘗不可以利用柳某活下去?人和人之間說好聽點是互相幫助,說難聽點,其實就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系。而且你也要想想你的那個冒牌大哥,想想你喜歡的那個男人。看大北朝人馬出現的方向就可以做出判斷,那兩人必定已經落入了大北朝人馬的手中,并且按照之前的計劃,表明了他們信使的身份。否則大北朝人馬就應該揮刀沖過來,而不是現在這種态度。如果你不想辛瀾平和趙凱柱被大北朝人殺死,就應該全力配合柳某演好這場戲。之後,咱們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至于你要對付柳某人,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至少要能先活着離開這裡才行!”
聽了柳誠然的這番話,我特麼的都快要瘋了。什麼狗屁男人?老子喜歡個錘子!我恨不得一刀捅死面前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雜種、王八蛋,但我卻不得不承認,我特麼居然再次被他說服了!
争執之間,身後“踢踏踢踏”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二位就是柳使者和霍使者吧?”
随着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我心中暗歎,這個柳誠然雖然不是人,但對時事的判斷和把握卻非常精準。從對方這句問話中,我已經知道辛瀾平和趙凱柱的确落在了大北朝人馬的手中,這時候就算再不甘心,也必須配合柳誠然把這場戲演下去,否則辛瀾平和趙凱柱的性命都将難保。指靠時間停止的那十幾二十秒,别說背着兩人,就我自己一個人跑,又能跑多遠?
“請問這位将軍尊姓大名!”
柳誠然抱拳迎了上去,我也隻有硬着頭皮跟在他身後,同時心中快速盤算怎麼解釋我穿的這一身便裝?也不知道辛瀾平他們和大北朝人是怎麼說的?萬一雙方口徑不對,立即就會引起大北朝人的懷疑。
然而奇怪的是,這支大北朝人馬似乎對我們的身份深信不疑,那名帶頭的百夫長也隻是和柳誠然寒喧了幾句,便讓人牽過來兩匹馬,請我們随軍同行,甚至都沒有讓我交出挎在腰間的弩弓、弩箭和鋼刀,更沒有和我說一句話,以至于我隻知道他叫石勁韬。不過這人長相倒很好認,滿臉嘟嘟肉,虎背熊腰,有點像動畫片中的熊二。
石勁韬帶我們走的方向正是辛瀾平和趙凱柱之前去尋找湖泊的方向。顯然另有人馬在控制着辛瀾平和趙凱柱,甚至留在那裡的人馬更多,遠遠超過石勁韬率領的這支百人隊,因此才派人把我和柳誠然帶過去,而不是把辛瀾平和趙凱柱帶過來。
行進路上,柳誠然一次都沒有轉頭望過我,讓我這個極度讨厭他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穩重。因為人在陷入困境的時候都想尋求一種心理上的安慰,就算明知道那種安慰無濟于事,也會像救命稻草一樣去死死抓住。
柳誠然顯然是個另類,一旦定下目标,就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他之前才說過,我們這四個人的使者身份漏洞百出,他也會一直堅持下去。隻要大北朝人馬找到王如仕,就會證明擂台比武之事絕不是杜撰,那時候就算大北朝人再有懷疑,也會暫時留下我們的性命。而王如仕一旦知道了我們曲線救國、借用大北朝軍隊的力量救了他,尤其是陸功成等人的欺君罔上之罪,于公于私,他都會想盡辦法保住我們幾個人的性命,一為報答我們救他的情分,二為将來揭發陸功成等人的罪行留下人證。
呵呵,隻要有了王如仕的認可,我們就算不是使者,到時候也是使者了。
把我和柳誠然圍在中間,石勁韬所率人馬不再磨蹭,順着山谷内的平地快速向前,不大一會兒功夫便繞過我們和辛瀾平二人分手時所在的那個山頭。然後我就看見了大批的馬隊簇擁在谷中,黑壓壓估計有數千人。
柳誠然臉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一來敵人環伺,二來和我貌合神離,因此什麼也沒有說。
我當然也不會去問。
我們這隊人馬很快彙入大部隊中。我和柳誠然所乘的馬兒也很快又被人給收走,然後在這些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中,被趕往了大部隊圍困住的中央地帶。那裡,辛瀾平和趙凱柱孤零零地伫立在草地上,雖然沒有被限制手腳的自由,但外圍虎視眈眈的大北朝騎兵已經令這裡成為了一個無法逾越的監牢。
“哥,你怎麼和他們說的?”
一見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悄聲問辛瀾平道:“為什麼他們會如此認可咱們的身份?甚至都沒有問我為什麼沒穿軍裝?”
“因為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辛瀾平苦笑道:“為兄也沒有想到,才和趙凱柱下到坡底,就看到從一側谷口處湧入了大批的大北朝騎兵。當時隻要一跑,就會形成追逃格局,再沒有辦法和平談判,所以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按照之前商定的策略,以大南朝使者的身份自居。”
說着話,辛瀾平無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趙凱柱,接着道:“為了防止我們說謊,大北朝人把為兄和趙凱柱分開問話——”
“你特麼的全說了?”
不等辛瀾平說完,柳誠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惡狠狠地沖趙凱柱低聲咆哮道:“老子早該一刀捅死你,也不至于今天被你害死了。”
趙凱柱本來就因為出賣了衆人而戰戰兢兢,被柳誠然一吼,頓時吓得“噗嗵”跪倒,委屈哭泣道:“俺說俺是大南朝使者,但他們問俺王中郎一年的俸祿是多少?家裡有幾畝地?幾個老婆?俺哪知道那些啊?”
“同為使者,就必須得知道對方的家事麼?你咋不去數數王中郎家樹底下有多少隻螞蟻呢?”
柳誠然氣得暴跳如雷道:“你不知道可以閉嘴,隻要你一口咬定自己使者的身份,他們就拿你沒辦法!是你自己心虛,才會被人詐出實話。你個膽小鬼、害人精,你咋不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