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瀾平說完,手中兩把鋼刀一磕,迸濺出的火花雖然不能照亮遠處的景色,但卻能讓眼前的環境短暫現形,大大減小了摸黑前行的困難,也讓我發現原來辛瀾平身邊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趙凱柱。
之前這小子一直不聲不響地站在旁邊,我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見辛瀾平借刀另有目的,我偷偷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二大爺的,自作多情,真是丢人!幸好天夠黑,沒人看到我的表情。
以條籠出口所對方向為标記,我們順着白天記憶中的路線緩慢前行。前面有人“當當”地敲着鐵,腳下傳來“啪啪”的踏水聲,我忽然覺得情形特别的詭異,于是對走在前面的三人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辛瀾平全神貫注前行,趙凱柱低着頭跟在辛瀾平身後一語不發,隻有我前面的柳誠然出聲道:“好啊,講個故事緩和一下情緒,這氣氛特麼的有點吓人。”
我去!這個殺人無數的老兵痞也會害怕?我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死人都見慣了,還會怕黑?”
“别跟老子提什麼死人活人。”
柳誠然沒好氣地道:“有些東西不想沒事,一想起來就控制不住了。”
“不是害人害多了,怕撞上鬼吧?”
我嘿嘿笑了起來。
“滾你大爺的。”
柳誠然一副要發火的樣子,但顯然他隻是避諱,并不是真的害怕,畢竟四個人在一起,相互間可以壯膽,而且辛瀾平那打鐵般的當當聲,詭異的同時,反倒也可以驅散恐懼,總之比靜寂無聲要強。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我大度一笑道:“我有個朋友,賊逗,那天我在路上遇見他,那二貨一看是我,立馬扭過頭去。咦,我就奇怪了,問他:你躲我幹嗎?那二貨不說話,轉身就想跑開。我能讓他跑了麼?追上去一把揪住他問:你小子臉怎麼了?讓老子看看,看你小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結果那貨死也不吭氣,一個勁别着臉不讓我看。他越不讓我看,我越想看,摁倒他把他臉扭了過來。你猜怎麼着?”
“你想吓唬老子?”
柳誠然不但沒停下腳步,反而快走了幾步,迅速和我拉開了距離。
得,讓這貨識破了,我頓感一陣無趣。
“凄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
無聊透頂,我索性扯着嗓子胡唱,反正這黑漆麻烏,跑調也沒人笑話。
“你和你那朋友一樣二。”
柳誠然也嘿嘿笑了起來。
我日,我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噎住。
這貨就我的死對頭,無法化解的死對頭。
這時候腳下的地勢已經可以感覺到一定程度的傾斜,說明我們已經走出了谷中平地。接下來隻要朝着地勢高的地方攀爬,就不會誤入湖中心處。
柳誠然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轉起來,突然對着夜空鬼吼了一嗓子道:“該死的老天,爺爺今天又闖過了一道關卡,隻要你弄不死老子,老子就一定會翻身!”
“說得好!多麼勵志的語言,多麼不屈的精神!”
我大聲贊道:“看老柳給大家表演個王八翻身。老柳,來,翻一個。”
“滾!”
柳誠然惱火道:“老子不想跟你說話。”
“切,以為老子想和你說話似的。”
我不屑地道:“敢跟老天爺叫闆,看來雨還是不大,沒能澆滅你那不切實際的狂妄想法。”
剛說完,“嘩”地一聲,雨點變得又密又大。
“你個烏鴉嘴!”
柳誠然氣得大罵了起來。
“我還有這特異功能?”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嘩”雨下得更大了。
“咋不再大點?淹死你算了!”
柳誠然發出惡毒的詛咒。
“嘩嘩嘩!”雨水徹底變成了傾盆大雨,說是有人拿瓢往下倒也不為過。
這下我們誰也笑不出來了。辛瀾平也不再磕碰鋼刀,那點火花在這麼密集的雨水中已經起不到半點作用。他刀并單手,大聲招呼我們手拉着手形成一條線向上緩慢行進。
這個山谷四周的坡相較迷霧高原上其它的緩坡而言要陡了許多,而且大雨之中的草地變得異常濕滑,一旦摔倒,黑暗中就有可能滾落進下方的湖水中去。由此看來,辛瀾平叫大家離開條籠的決定不僅正确,而且及時。再晚一會兒,這種大雨真的會把我們困在湖中活活淹死。
一片漆黑中,我的手好不容易才和柳誠然的手碰到一起,卻聽他厭惡的聲音傳來道:“你就是個倒黴的貨,自從遇上你,老子就黴運不斷,而且是沒有最倒黴,隻有更倒黴!”
“是麼?那我得抓緊你。”
我故意惡心他道:“防止你這個王八翻身,一不小心翻到下面湖中,再把小強哥你給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