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柳誠然的語氣難得地不好意思起來道:“本将軍也姓霍好不?就叫霍雷霆,癡長兩位賢弟幾歲——”
“滾滾滾滾……”
我連蹬了幾下腿,踹得柳誠然身體一顫一顫的。
怕他真發射了,我忙停腳道:“趁早想别的辦法去。”
柳誠然這回沒生氣,隻是歎了口氣,似乎早料到我不會接受他這個便宜大哥,聲音也變得冷漠了下來道:“既然不能借你們的身世苟且偷生,那就隻剩下潛回大南朝,和孟化龍、陸功成之流對抗到底,設法洗刷冤名,或者幹脆投靠大北朝,待重掌兵權後,再回頭找這幫龜兒子在戰場上清算總賬。”
“可以嘛!”
我聽了贊賞道:“果然是狡兔三窟。不過别人舍命陪君子,那都是為了替清官昭雪沉冤,陪你這惡人回大南朝出生入死,老子沒興趣。至于去大北朝,一來老子不會帶兵打仗,也不想委屈自己當馬前卒,替别人賣命,二來老子還沒活夠,不想暴露身份後,整天被大北朝人拿刀在後面追着砍。”
“你不會被大北朝人拿刀追着砍的。”
柳誠然或許知道他的人格魅力還不足以讓我為他的事出力,直接跳過了有關返回大南朝的規劃,對我道:“陸功成要為孟旺扉樹功,必定大肆宣揚他的戰績。大北朝人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奪了他們戰馬并成功逃走的人是孟旺扉,你已經安全了。”
“嗯,這個說法有點道理。”
我點頭道:“但你也說了,戰争年代,就沒有能脫罪之人。即便我和大北朝人之間沒有仇恨,他們難道就能放過一個沒有合理身份的陌生人?”
“能!”
柳誠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因為你有魯大定。”
“小心老子踹死你。”
我擡腳做個踹人的姿勢。黑暗中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依然可以聽到柳誠然身下的青草發出聲響,應該是這貨下意識地做出了格擋的姿勢。
“說真的,當本将軍說到投靠大北朝,借敵國人馬對付陸功成那幫龜孫子時,你沒有扯什麼國家榮辱、民族大義的話,這讓本人對你好感大增。”
我終于從柳誠然的話裡面聽出了一絲朋友間談心的味道,不過我卻拒絕了他親近的意圖道:“别,你的好感老子承受不起!”
這種動不動就要拿命去交的朋友,不對,不是朋友,隻能說這種缺德的貨,我是真的交不起。
“唉!”
柳誠然又歎了一口氣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雖然之前你我互有敵意,但你卻是我柳誠然第一個真心想交的朋友。”
聽柳誠然依舊試圖做出努力,于是我立即把話題從我身上移開道:“那辛瀾平呢?他現在和你可以說是同生死,屬于共患難的關系,而且還有一身本領,難道不應該更是你想要交的朋友麼?”
一來兩個條籠相距有一定的距離,二來細雨唰唰,整個條籠之外都被雨打藤葉的聲音籠罩,所以我可以直呼辛瀾平的名字而不用擔心會被另一處的趙凱柱聽到。
“他?”
出乎我的意料,柳誠然對救過他性命的辛瀾平,語氣竟然十分輕蔑。
“和你相比,他的心機太重!”
聽了柳誠然的話,我一陣無語。論心機,誰能比得過你柳誠然?但我還是好奇地問道:“何以見得?”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放走馬兒麼?”
柳誠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難道不是怕狼群到來時,馬兒被拴住無法逃走,所以才要給它們留一條生路麼?”
我真想不出,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背後還有什麼深意不成?
“狗屁!他有那麼好心?給畜牲留一條生路,卻把自己困死在這迷霧高原上?”
柳誠然爆出一句粗口後道:“辛瀾平放走馬兒,還故意大聲說出來,其實是講給本将軍和趙凱柱聽的。沒了馬兒,即便是白天,也很難走出迷霧高原,更何況夜晚?他這是要斷了我們趁夜逃走的念頭。”
“趁夜逃走?”
我心中蓦然一驚。
柳誠然這種老奸巨猾之人當然不會去冒那種風險,但趙凱柱呢?他年輕氣盛,行動之前很可能不考慮後果,完全被沖動支配。如此說來,辛瀾平做事的确是大有深意,他是怕我睡夢中遭了趙凱柱的毒手,才選擇讓我和柳誠然這個目前形勢下更安全的“夥伴”待在一起。
聽到我試圖摸黑解開條籠出入縫時發出的動靜,柳誠然嘿嘿笑道:“就說了你的心機不如他深。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一來趙凱柱還沒有暗算辛瀾平的本領,二來深夜的迷霧高原根本無從辨别方向,再加上沒有馬力,趙凱柱沒瘋沒傻,不會幹出自尋死路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