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然哼了一聲道:“大晚上不睡覺,嘴裡面磨磨叨叨,像老和尚念經。真佩服你們這些吃飽飯沒事幹的人,整天傷春悲秋,頂個屁事?老子淪落到這個地步,說什麼了沒有?”
“你特麼是小強,老子是人,壓根就不是一個物種,沒有可比性。”
既然被拆穿了,我也就頂了他一句。
“小強?老子是大強。”
柳誠然顯然不知道小強是蟑螂,還以為他的毅力征服了我,吹噓道:“老子這一生,禍禍女人無數,偏就沒個一子半女,所以也沒什麼好操心的,更沒人能要挾得了老子。什麼統領大人、統制大人,我呸!老子敬他們,他們是人,老子不敬他們,他們就老子下面吊着的那兩顆球——”
“你就吹吧!”
我打斷這貨唾沫橫飛的演講,譏笑他道:“你也就是知道沒希望了,所以在這裡快活快活嘴巴子。你說我傷春悲秋,那你說髒話能把仇人說死?還有,無兒無女是沒有負擔?我怎麼覺得是因為你太缺德,所以上天才——”
“缺德?”
柳誠然也反過來打斷我的話道:“胡诠述為了抱别人大腿,不惜置昔日的戰友于死地,他缺不缺德?陸功成和呂孝謙更是連一點風險也不擔,有好處他們撈,掉腦袋的事讓胡诠述去頂,他們缺不缺德?孟化龍為了讓自己的侄子走捷徑上位,對下面人的胡作非為不聞不問、草菅人命,他缺不缺德?孟旺扉他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自己不清楚麼?冒名頂替,還要殺人滅口,他缺不缺德?”
柳誠然一口氣把要禍禍他的人全都數落了個遍,聽得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怎麼覺得他們是在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柳誠然已經習慣了我處處和他做對,不再生氣,而是反擊道:“别忘了你現在也是他們要除的害。”
“隻要離開你就不是了。”
我輕描淡寫道。
“你想得太簡單了。”
柳誠然嗤之以鼻道:“戰争年代,就沒有能脫罪之人,任何一方都會采取甯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态度。無論你是不是和本将軍在一起,沒有身份就代表了你是被捕獵的對象之一,有罪沒罪,結果都隻是一個死字。”
“太殘忍了吧?”
我感歎道:“還是和諧社會好啊。”
“和諧?”
這回輪到柳誠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年輕人天真點情有可原,可看你這年紀,不會是腦袋讓驢踢過吧?”
“那是你沒見識。”
我好整以暇地伸了個懶腰,以調整長久保持着一個姿勢所帶來的困乏。結果卻是又在柳誠然身上不知道哪個地方重重蹬了一下。
柳誠然受驚般猛地向後一蜷身,然後憤怒地一把推在我的腿上道:“你神經病啊?”
“你又不是才知道。”
我故意惡心柳誠然道:“窗外雨潺潺,情調正好——”
“少特麼拽文,老子聽不懂。”
柳誠然沒好氣地打斷我的話罵了起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怕是還沒有另一個世界那種複雜的關系,也或許有,隻是純潔的柳同學沒聽說過。
既然人家不懂,那種一拳打空般的感覺也就讓我頓覺索然無味,于是不再理會柳誠然,閉目聽雨。
經過辛瀾平加蓋了大量灌木枝條的條籠頂蓋異常厚實,雨水順着枝條上的葉子層層向外,沒一滴能落進條籠内部,這讓我可以很悠然地享受外部和内部動靜反差所帶來的安逸。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柳誠然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我打算怎麼做?”
我沒好氣地道:“這特麼應該是你考慮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