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撞地前的一瞬,我終于念完了最後一句。隻是被馬兒一撞,我之前沒能“道、道、道、道”下去,不知道中間的吟誦完全斷開後,還有沒有讓時間停頓的效果?
“砰”地一聲,肩膀處傳來劇痛,接着整個人打着滾在草地上滑了出去。
我顧不上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疼痛感、眩暈感,以及惡心想吐感,硬撐着爬起身來觀察眼前狀況。
哈,成了!隻見一隻巨大的青毛狼王保持着張嘴飛撲的姿勢被靜止在空中,最恐怖處是它明明在向前沖,身上的長毛卻依舊能保持根根炸裂般的豎立姿态,仿佛長的不是毛,是一身鋼針!它的眼神兇狠,獠牙外露,唇邊還挂着因速度太快而拉伸成細線的涎水。
這哪兒是狼?這副鬼樣子讓我想起了僵屍片中的怪獸。盡管已經把它定在空中,我心中還是一陣陣發毛。
不過好在這次事故驗證了我的詩詞在徹底斷開的情況下,仍然可以保持念出最後一句時的時間靜止效果,讓我以後再也不用“樣、樣、樣…”地滑碟了,而且預先念出詩詞的大半部分,能極大地縮短所需的時間,讓我在最危急的時候可以像咒語般以最簡潔的話語将萬物凝定!
這個發現足夠令人興奮,但現在我要做的,卻是得先對付了眼前這隻僵屍狼。
單那一身鋼針一樣的毛,我就不認為憑自己的拳腳可以對付得了它。這隻狼給我的威脅太大了,我掄起鋼刀,“砰”地一聲,用鋼刀的刀背砸在了狼王伸往空中的左前腿上。
不錯,是刀背。我終究還是沒忍心對它下殺手。難道一個人、不、一隻狼長得醜就該死麼?這太不公平了!所以我調轉了刀身。就算這一刀砸碎了它的腿骨,讓它下輩子隻能瘸着腿生活,但它是狼王啊,有孝子賢孫替它捕捉獵物,奉獻糧食,它隻要有張嘴就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
隻是令我想不到的是,這一刀背砸下去,卻沒有聽到連我都覺得會不會太殘忍了點的骨折聲。狼王的身子隻像是被我用刀背撥着它的腿轉了半個圈一樣,不過是由前沖撲過來的姿勢變成了側躺着撲過來的姿勢。
我去,有這麼強悍麼?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索性第二刀背又砸在它剛才受傷的部位。我不信它這條腿能連續承受兩下重擊。但狼王好像也隻是由側躺着的姿勢變成了仰睡着的姿勢。
特麼的,你倒是會舒服。
我再次擡刀,一隻眼閉、一隻眼睜,拿刀背在狼王腿上即将挨砸的部位比劃比劃,瞄準好位置,剛要給這挨千刀的再來一下重的,忽地“嗷”一聲慘叫,狼王的身子以快到讓我反應的餘地都沒有的速度,“嗖”一聲消失不見。
我吓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時間停頓的效果已經結束。
七八秒的時間,對付一般的惡狼還行,對付狼王這種重量級的存在,還是有點倉促啊。不過既然确定提前念出詩詞的大部分,隻留最後一句應急的策略完全可以行得通,那就算我把詩詞寫成一部小說,照樣可以讓它在我需要的時候,快速生效。
我決定現在就念,等念到隻剩最後一句,甚至最後一個字時再停下,好留待對付這頭惡狼。
但需要麼?
那頭背部着地的狼王,還在翻滾之間,便已經試圖撐地回撲,隻是爪子才一着地,卻猛地朝前栽了出去,長長的身子像截木頭棍般接連翻騰了兩圈半才停下,然後提着受傷的左腿踉踉跄跄站了起來,本來想咬我的獠牙大嘴也因為脖子差點折斷而不停地哈哧哈哧,像極了打噴嚏卻打不出來的樣子,隻剩了盯着我的目光依舊兇狠、惡毒,甚至更甚之前。
“老子還當你真是鋼筋鐵骨呢!”
正當我洋洋自得,為自己砸傷狠王腿而取得的戰果放松了警惕時,瘦猴的驚呼聲再次響起道:“小心!”
這次我當然不會再自以為是,瘦猴這人還是不錯的。但就在我想要回身察看情況的刹那,猛地發現剛剛還憋得氣都喘不過來的狼王,突然間在這一刻恢複了兇悍的神情,全身青毛再次如針般根根倒立而起,眼中射出怒不可遏的兇芒。
看樣子我那兩刀背竟似沒能對它造成太大的傷害,也或許是它拼着劇痛也要先把仇人幹掉吧?
奶奶的,這報複心也太強烈了吧?
這個世界它不是我的度假聖地麼?怎麼來到這裡後,柳誠然不置我于死地不罷休,現在這頭狼又是一副死活要幹掉我的樣子!
“夢醒傷心處——”
詞雖然有點悲涼,但我心中卻是突然間充滿了憤怒,沉聲吟誦的同時,手中舉着的鋼刀也調轉了一下,将刀口朝了外。
别忘了,這個世界除了給我憋屈的感覺,更給了我近乎無敵的能力。或許在現實世界裡,現在的我隻能想辦法逃生,然後默默地躲起來畫小人,但在這裡,我有了讓怒火燃燒的實力。什麼狼王虎王,扯幾把蛋,老子今天要大開殺戒!
“夜色消、消、消——啊沉!”
化身莊壁君的我好不容易才穩定住情緒,把滑碟的詞句拉回正軌,然後一邊機械地念出下一句“柔燈淺憶茶氤氲”,一邊呆愣愣地看着從我身後左右沖前而出的兩隻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