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啊。”邢辰的眼裡有紅血絲,看着很讓人心疼。
耿童壓在床單上的手指蜷了蜷:“我不知道。”
邢辰嘴角一扯,眼淚就這麼以笑的方式流了下來,他放開了耿童,擡手抹把臉:“我們已經親過了。”
“我不讨厭你,”耿童說,“也不希望你死。”
“耿童,你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的,然後又同時沉默下去。
他們都知道上次的事是什麼事,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邢辰讓耿童這輩子都不敢再談女人,也徹底在他的人生裡親手畫上一個污點,男人和男人之間走後門的方式在一些小衆群體裡已經不算新鮮了,但耿童在那個雨夜裡險些被邢辰弄死,如果他有心,足夠拿着證據去立案以猥亵的名義把邢辰丢進看守所——可他還要臉。
耿童恢複到之前那個在床沿上坐着的姿勢,肩上的毛巾還搭着,外面的風從縫隙裡吹進來,剛洗完澡,身上的熱量還在,裹了水汽的香皂味在空氣裡顯得有點好聞。
他看着邢辰:“我不排斥同性戀。”
“那你為什麼......”
“我不喜歡男人,看着你的身體我也做不下去,”耿童說,“答應親你,是我想試試。”
很顯然這個所謂的試試已經失敗了。
邢辰眸底劃過一絲可以算得上是驚喜的情緒:“你想跟我試試?”
耿童别開視線:“我說不出那種感覺,我不喜歡男人,但——”
他話還沒說完,邢辰便抱了上來,把頭埋在他頸窩的位置:“那我們談戀愛吧,耿警官。”
“我有前女友,雖然因為觀念不合分手了,”耿童沒有回抱他,隻是平靜地叙述一個事實,“邢辰,我不理解你們同性戀對待感情到底是怎麼想的,曾經我談戀愛是為了結婚,但我的職業不允許我在退休之前擁有一個相對美滿的家庭,我也做不到讓對方守活寡。”
邢辰:“那我們就談一場奔着結婚去的戀愛。”
“沒有任何法律能支持兩個男人在一起,”耿童說,“跟着我更是高風險低回報,邢辰,就算你一定要找男人,也不能一輩子被我栓住。”
那一定是邢辰聽過的最扯的話。
但他不知道他把這句話掰開揉碎品味了多久,久到他已經無意中把這句話刻進了骨髓。
生活小區裡住着的幾乎全是警察,邢辰抱着耿童,聞他身上舒膚佳香皂的味道,他頭上沒擦幹的水珠滴在自己皮膚上,隔音不好的樓道傳來一陣動靜,伴着鑰匙開門的聲音,大約是住在隔壁的人結束工作回來了。
耿童下意識推開邢辰:“夠了,不說那些沒用的。”
邢辰坐在他的床上,嗯一聲:“你的意思是......我該走了嗎?”
耿童不語,隔壁的鄰居打開電視,電視播放着那部狗血八點檔《法外狂徒張三》,張三那欠揍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耿童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這才後知後覺已經這麼晚了。
張三說,他今天又成功敗訴了一個案子,終于成為了一名敗訴率百分之一百的王牌律師。
“警官,”邢辰看着他,“你在害怕。”
說着,邢辰指了指身後的牆:“我進你們條子窩,你害怕了,想讓我走。”
“你可以這麼理解,”耿童并沒有反駁他,“邢辰,你怎麼敢的?”
邢辰輕笑:“沒有老子不敢做的事,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我喜歡你,我樂意來找你,就是這麼簡單。”
耿童沒搭理他,起身燒了壺水。
85、
燒水壺的聲音慢慢大了,呼呼的蓋過了隔壁鄰居的電視聲。
耿童這才慢悠悠地看這個記者一眼:“你是怎麼輕車熟路摸到公安局生活小區來的事暫時不提,隻不過我有點好奇,交易的時候劉三火說要把我當成禮物送給張東偉,聽他的語氣,好像對張東偉很不滿?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知道多少?”
“嗯哼。”邢辰沒有否認。
“但他明明是來投靠張東偉的,”耿童眉心擰起,“他為什麼要跟着錢茂和王老四混?”
邢辰坐在床上一攤手:“你也看見張東偉帶去的是低檔貨了。”
耿童:“有什麼說法嗎?”
“張東偉來滇城找靠山,但這邊的勢力一直是傅強控制的,他橫插一腳得罪了傅強,傅強不知道他背後是誰,加上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不敢輕易動他,”邢辰說,“劉三火确實是來投奔張東偉的,不過他這個人嘛,你也知道......剛來就惹了事,姓張的保不住他,把他推出去頂風頭了。”
耿童眸光裡透着些冰冷:“說清楚點。”
邢辰一笑:“你可以去查查一個叫崔雁的女輔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