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兒不是還有?”
耿童揚揚手裡的東西:“都給你,我不用了嗎?”
解重樓:“也是哈。”
清早的緝毒隊沒什麼人,大多都在食堂裡吃飯,或者還在宿舍樓洗漱。耿童和解重樓是上下鋪,兩個人在一起共事了六年多,感情還算不錯。至于袁知許……
那人之前也是緝毒隊的,三個人算得上緝毒隊鐵三角,隻是後來袁知許被派去做了卧底,險些喪命。當年卧底的事情隻有局裡知道,父母家人完全蒙在鼓裡,對外就說袁知許已經犧牲,追悼會辦得像模像樣的,實際上這人早已經配合軍方混進了波斯蘭夫當地與毒|販勾結的一支武裝力量裡,就等着組織下令把人全給抓回國。
但袁知許的父母并不知情,以為兒子真的犧牲了,母親哭瞎了眼睛,父親重病不起。
他從狼窩帶着一身傷回國的時候,父親早已過世,母親也随父親去了。
再後來,袁知許向局裡提出辭職,跑去了一家無人問津的小報社混日子,拿到工資就開始過上每天去各個酒吧讨潇灑的生活,曾經的鐵三角也就斷了,不過幾人還是會得空聯系。袁知許是酒吧常客,有時候耿童要調查的人在某某酒吧,袁知許便會替他盯着點。
“你說他心裡是不是還想當警察呢,我不信他這種人會說不幹就不幹,”提到袁知許,解重樓有點感慨,握着勺子的手遲遲沒有落到紙碗裡,“其實他還是想和咱們一塊兒的,對吧,不然也不會替你盯着那倆倒黴蛋,更不會把市裡埋着□□的消息告訴你——咱們能抓那些家夥現行,特情的功勞占百分之八十,但長臂猿也同樣功不可沒啊。”
耿童眸光微凝。
他當然知道袁知許功不可沒。
隻是這些話不方便在局裡說。
他瞥解重樓一眼:“吃你的早餐,少啰嗦。”
29、
解重樓哦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姓解的喜歡霍霍報紙,耿童更喜歡看完再霍霍,解重樓吃早餐的時候他目光淡然掃過報刊上的字樣,而後看一眼牆上的鐘,見沒到上班時間,便打開電腦,準備看一遍昨天的新聞。
其實新聞還是那麼些,無非是一些國際大事,或者國内的。
隻是有這麼一條新聞有些驅使他的好奇心。
是關于夏邦恐怖襲擊的事。
點進去之後是一個簡潔的新聞頁面,導語簡單地概括了這場鬧劇,下面是一條視頻。耿童打開它的時候,邢辰的聲音也跟着從電腦裡傳出來。
跟着傳來的還有那如注的雨聲。
——“大家好,我是雄鷹報社的駐點記者邢辰,現在我所在的位置是夏邦的城市中心……而就在昨天夜裡也就是1月6号的晚上十點零六分,一幫從波斯蘭夫偷渡而來的毒|販對我們的夏邦發起了恐怖襲擊……”
即使邢辰是雄鷹報社的人,耿童也并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當天晚上救他一命護他平安大概就算是那句因為抓錯人而産生的抱歉最好的诠釋。
但如果那天遇難的換成别人,耿童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眼下他和邢辰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阿更那個名字是自己編的,不過确實是夏邦方言裡謝謝的意思。邢辰即使有心也不一定能知道自己的真名,更何況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夏邦這麼大,往後不一定能碰上。
倒是袁知許,他有些事想找對方聊聊。
新聞頁面上邢辰的報道還在繼續,隻不過這次鏡頭切換到了采訪受難群衆的時候。
—— “昨天晚上你怕不怕?”
——“什麼?”
——“昨天晚上怕不怕。”
——“怕。”
……
解重樓不好好吃早餐,一雙耳朵時刻關注着八卦。
他放下勺子,湊到耿童身旁:“嚯,那家夥還真是記者啊。”
“嗯,雄鷹報社的,”耿童說着關掉新聞頁面,邢辰的聲音戛然而止,“吃好了嗎,吃好了就跟我去審訊室提人,帶他們上醫院體檢,體檢之後送看守所。”
解重樓咬着勺子縮回工位:“馬上。”
“十五秒解決,吃不完就算了。”耿童淡然道。
他站起身收拾東西,腦海裡忍不住浮現出邢辰的臉。
那個小記者做起報道來倒是像模像樣的。
唯一的缺點,是身上那抹文鄒鄒的味道總也抹不掉,在夏邦恐怕是幹不長遠,說不定是來混履曆的,混完了履曆當跳闆,下一步估計就是跳槽去大城市裡更好的報社,甚至是廣播電視台。
混履曆的人多了去了,沒有人會真正在意這個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的夏邦。
想到這裡,耿童不免有點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