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纣笑了一下,抿了一口茶,自然的接過雲宿未道完的話:“這城主府不對,是嗎?”
雲宿聽後眼前一亮,湊到尉遲纣的跟前問:“原來你也發現了!”
“當然,”尉遲纣淡聲說道,“鐘離公子雖然為人驕縱傲氣,但心不壞,從小到大生活在夷洲城,自然不會産生别的想法。”
“可要按照正常規格來說,即便是城主府,也不應當有這麼鋪張浪費的建築。”
“要麼,他搜刮民脂民膏,是為惡吏。”
“要麼,他與上層做了筆交易,貪圖一己私欲。”
尉遲纣擡頭看向雲宿挑眉:“你說……這夷洲城主,會是哪一種呢?”
雲宿聽後頓時有一種迷霧被掃除,頭腦一清的感覺:“第二種!”
“嗯,我覺得也是。”尉遲纣輕笑一聲,補充道:“這一路行來,夷洲百姓并不見得有多少貧窮困苦,集市熱鬧,孩童歡樂,大多數人都過着屬于自己的生活。”
“可見,這夷洲城城主,對于城中百姓并無哪裡不妥。”
“所以,他一定是跟京都某些人暗通款曲,才能獲得如此大量的财富。”
尉遲纣:“可惜,他太過自負,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又或許他知道,隻是光彩奪目的外表讓他沉溺其中,難以脫離。從這點便能看出,鐘離城主鐘離元修,是個不甘平凡,卻蒙蔽自我,驕奢貪婪之人。”
聽了尉遲纣這一番分析,雲宿眸中閃爍着光芒,聲音中充滿了驚歎:“可以啊王爺,隻從這一個小小的信息中就能聯想到這麼多。”
“王爺可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智囊團的典型代表,小弟可真是太崇拜您了。”
尉遲纣忍俊不禁的用手點了一下雲宿的額頭:“油嘴滑舌。”
幾秒後,雲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着尉遲纣道:“那王爺,你覺得鐘離淳的失蹤,會不會與那城主有關系。”
雲宿垂眸,不冷不熱的道:“男人。尤其是貪婪自負的男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往往會做出一些驚世駭俗,有違倫理的事情。”他那渣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尉遲纣思忖幾秒後道:“嗯。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擡頭望向窗外:“人心,可比妖怪來的可怖。”
……
“母親,您睡了嗎?”鐘離煜站在門外問道。
“煜兒?進來吧。”
聽到門内傳來的呼喚聲,鐘離煜輕手輕腳推開房門進去。
鐘離煜輕喚道:“母親。”
“怎麼了?”甯語蓉淡然一笑。
她雲鬓高聳,身穿一襲淡紫色長裙,手腕上戴着一對羊脂玉手镯,氣質典雅淡然,神情端莊甯靜。
甯語蓉沒有回頭,仍在輕撫着窗子旁上那一株漂亮的香雪蘭,望着它的眼神缱绻而憂傷,仿佛一隻随時都會飛走的紫蝴蝶。
“母親,昨日我結識了兩位雲遊在外的兄弟。我與他們相談甚歡,索性直接将他們帶回家裡小住片刻。”
甯語蓉撫摸着香雪蘭的素手頓了一下,她回過頭來看着鐘離煜,笑着說道:“煜兒長大了,能夠結交到好朋友,為娘也替你感到高興。”
她側頭吩咐貼身侍女道:“翠荷,注意些,切勿怠慢了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翠荷低頭應道:“是。夫人。”
鐘離煜看着甯語蓉眉頭那化不開的憂愁,走上前去将窗戶關上,一邊叮囑,一邊牽着她的胳膊将她帶回床榻:“母親,夜間風涼,離窗戶這麼近您會生病的。”
“好,我知道了。”甯語蓉柔聲說道。
“您可是還在為大姐擔心?”鐘離煜蹲在甯語蓉面前,擡頭看着她,臉上布滿了擔憂,“父親說了,此事古怪,已經向主家那邊申請專人來處理了,估計很快就會到。大姐素來為人向善,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煜兒。”甯語蓉伸手撫摸着鐘離煜的臉,眸中充斥着悲凄,“淳兒她會回來的,對嗎?”
“嗯。”鐘離煜重重點頭,“大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
入夜,子時。
不知怎的,雲宿翻來覆去的竟然有些睡不着,于是乎,他直接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直覺告訴他,可能會有什麼意外之喜也不一定。
他小心的繞過府中巡邏的侍衛,不放心又在身上補了層隐匿氣息的法咒,這才敢仔細的探查城主府。
城主府回廊兩側雕欄畫棟,懸挂着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灑下斑駁的光影。
繞過曲折的回廊,雲宿腳尖一點,輕盈的飛上了主院與分院的牆頭上,他謹慎的探頭察看。
主院的構造與雲宿所在的分院沒有什麼不同,隻是更加豪華寬敞了些。
沒發現什麼異常,他直接跳下,轉到附近的一塊假石後面,繞着形狀各異的假石與花叢,一步一步的朝鐘離城主所在的房間走去。
突然,他耳朵一動,敏銳的察覺到前方第二個氣息的存在。雲宿眼神一凝,停在原地遮擋物後,小幅度側身看向中心的半月形池塘。
那裡站着一位身着紫衫的中年女人。
她原本溫和甯靜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顯得有些晦澀不清。
迎着月光,女人從袖中拿出一把看起來格外鋒利的匕首,輕輕在指尖一劃,鮮紅的血珠争先恐後的落入池中。
原本平靜的池面頓時開始翻湧,池中的一花一草,全部像是擁有了生機似的活了起來。
畫面唯美中又帶着幾分詭異。
讓雲宿不自覺的有些看呆了。
那女人……是妖?
城主府竟然私藏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