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舉辦了成人禮,此時的教學樓漆黑一片,顯得格外死寂。
溫安樂一路跑上三樓,推開教室門,迅速從桌上拿了一支筆,飛奔下樓梯。
“安樂。”走下最後一節台階,突然有人喊她。
溫安樂捏緊筆杆,擡頭看過去。
裴宇就站在三步外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黑夜濃厚,他目光似乎有些粘稠陰暗,落在她身上:“你這麼晚還來教室做什麼?”
“我拿東西……”溫安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不是很早就走了嗎?”
沒記錯的話,裴宇好像是第一個從聚會上離開的。
裴宇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禮貌詢問:“我有東西掉在教學樓後面了,你能幫我一起找嗎?”
溫安樂沒多想,跟他一起走到了教學樓後面。
教學樓後面也有花壇,裴宇指向其中一個:“從教室窗戶掉出來的,估計就在這一塊。”
她沒設防,彎腰在花壇裡尋找起來,打開手機手電筒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把她手機打在了地上。
手機落進花壇,唯一的光源熄滅了。
溫安樂機械地轉過身,下一秒被人狠狠抓住手腕。
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溫安樂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面上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裴宇,你什麼意思?”
“你逼我的,我本來不想這樣,全都怪你啊,你怎麼跟她們一樣?你怎麼也喜歡江浔也?”
溫安樂聽得内心直發毛,渾身好像被灌了冰水,徹骨的寒意讓她一時之間找不到聲音。
隻有身體做出反應,拼命的掙紮,擡腳狠狠往他身下踹去。
裴宇隻是輕而易舉地化解她的動作,将她往牆上逼。
“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嗎?”
溫安樂咬住下唇,極力保持着冷靜。
裴宇看上去精神狀态不太正常,這個時候激怒他,顯然是存在很大的風險。
她大腦拼命轉動:“你不要是找東西嗎?我幫你找,找到就回寝室吧。”
“找什麼東西?”裴宇眼神一直跟随她,“隻是把你騙過來的借口啊。”
心裡的不安在黑夜逐漸放大,溫安樂試圖動了動手腕,披在肩上的外套倏地滑落。
黑色的西裝和紅色的緞帶一起落在水泥地上,揚起灰塵。
溫安樂下意識回頭,裴宇卻驟然發狠,手箍住她的脖子,将她往牆上撞。
窒息感與疼痛感同時沖擊她的大腦,她眼前出現一道冷光,溫安樂渾身的血液都停了。
她提起幾乎脫力的腿,用盡全身的力氣踢過去。
“我才先認識你,你為什麼答應跟他做同桌?為什麼跟他拍合照?為什麼穿他的外套?”
溫安樂大腦發昏,看着平時溫和的同學變成此刻扭曲的模樣,悲涼與害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噗呲——
刀劃刺破人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安樂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身體失去支點,直愣愣地往下滑。
裴宇整個人被掀翻,又重重落在地面,被人踩在腳下。
少年白襯衫的袖口染上了鮮紅的血,他身後的水泥地上有一束包裝精緻的花。
江浔也目光在溫安樂身上巡視。
溫安樂臉色蒼白地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江浔也?”裴宇看到來人,更是掙紮的厲害,嘶吼着想去抓身側的刀。
卻被江浔也踢遠了。
溫安樂大腦一片空白,卻驅使着自己站起身,奮力往裴宇身上重重踢了幾腳。
被掐過的脖子艱難忍着灼燒感呼吸着空氣。
“他……有病!”
江浔也翹了下唇角,輕而易舉将地上的人提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捏住他的脖子,重重敲在了牆上。
力氣之大,連牆壁都不停發出震動的聲響。
裴宇幾乎要暈死過去,卻被江浔也強制保持着清醒。
少年面無表情地收緊手指。
因為缺氧,裴宇的五官都變得扭曲,卻不見一絲一毫恐懼,他發出枯木般的笑聲:“就你這樣的,憑什麼,你,應該去死…你想殺我,我以後也不會放過你…”
“是嗎。”江浔也終于開口,淡聲道,“給你找個機會。”
他松開手,裴宇如同塊爛泥摔在地上,寂靜的空間内,隻能聽到重重的咳嗽聲。
一灘灘鮮血從他口中噴出,鮮紅的血液染在水泥地上,裴宇意識逐漸模糊不清。
卻依舊緊緊盯着溫安樂的方向看。
直到一手落在他後腦勺,将他硬生生轉到了一邊。
溫安樂好不容易找到手機,顫抖着身子打了120又報了警。
通話結束的那一刻,她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白色的裙擺旁,是被鄭重包紮好的花束。
淡黃色的包裝裡是幾支橙黃的向日葵,向日葵向陽而生,此刻在壓抑的夜色下,仿佛成了唯一的光。
江浔也在她身前半蹲下去,把花束重新拿起。
溫安樂眼睫撲朔,仰起眸倉皇無措地看着他:“你……”
風拂過花瓣,雲層散開,月光終于傾灑了下來,樹影斑駁。
“抱歉,弄髒了。”
“溫安樂,成人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