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漣漪心中起了波瀾,她不是沒有在話本上看見過男子撩撥女子的手段。
可現實中,沈漣漪頭一回遇見這種情景,宮承凰那從容自然的舉動,讓沈漣漪更加不好意思看向面前的男人。
“殿下,嫔妾先行一步。”
沈漣漪垂眸,那面若桃花的樣子,讓宮承凰有些挪不開眼,要不是礙于祖制,他定會直接摟着沈漣漪進去。
此刻他在心中堅定了一個念頭,有朝一日,他定要掃除一切障礙,讓沈漣漪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他身側,不需要任何規矩去允許,隻需要他願意。
宮承凰終究是沒有開口說任何話,隻是默默目送那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從眼前消失。
等沈漣漪走到了奉先殿,四周的人卻突然靜了下來。
沈漣漪見這奉先殿富麗堂皇,殿内的一磚一瓦皆是用上乘的玉石所砌成,就連燈座也是黃金琉璃所制,她一時晃了眼睛。
卻又因為四周原本有些熙熙攘攘的聲響消失了,沈漣漪狐疑得回眸一望,卻沒有看見什麼值得她禁聲的人物出現。
妙音跟在沈漣漪身側,她眼見奉先殿内的重要朝臣們垂首不語,而朝中大臣的家眷們皆是盯着沈漣漪看。
這些目光,或驚訝,或嫉妒,總之妙音是知道,為何衆人突然安靜下來的原因了。
“主子,您的位置應該在徐昭訓邊上。”
妙音的聲音讓沈漣漪将自己的目光又放在了右側的女子席位間。
她信步走向徐昭訓的那張矮桌,眼神瞥見她後邊坐的人是褚毓秀,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皺。
這細微的蹙眉之舉,被林良媛體察到,暗自記在了心底。
“徐昭訓安。”
沈漣漪目前的品階不如徐昭訓,所以即便是她再得寵,也要向徐昭訓問安行禮。
“沈俸儀來了,快入座吧!等你很久了!”
徐昭訓笑容盈盈,似乎有意同沈漣漪交好的樣子,讓邊上的林良媛看了有些不得勁。
宴席之上的矮桌,兩人一張,林良媛就坐在徐昭訓和沈漣漪的右側,林良媛和宋良媛坐在一塊。
宋良媛向來喜歡清靜,總是以體弱為由,鮮少同東宮内的妃妾接觸。
故而林良媛和宋良媛坐在一塊,那真是百般無聊,就像邊上坐了一堆空氣一般。
眼下沈漣漪來了,林良媛雖然不想直接得罪沈漣漪,可林良媛見徐昭訓那副沒有心計的模樣,便有些起了心思。
“徐昭訓,沈俸儀來遲,你可怪不得她!”
徐昭訓被林良媛這句話說得心底納悶了起來,朱唇微啟,擺明了是不理解林良媛話裡的意思。
“林良媛這是在說什麼?”
徐昭訓一開口,叫沈漣漪都有些心顫起來,她知曉徐昭訓或許是有些天真的,可她沒有想到,徐昭訓會這麼容易被林良媛的話饒了進去。
沈漣漪眼神柔柔地望着自己跟前的那盤果切,紅木盤子上的櫻桃個個都是用工具剔了果核的,顔色鮮紅欲滴,看着就清甜好吃。
她不願卷入這口舌之争裡,随手拿過銀叉子,安靜地吃起了櫻桃。
林良媛看着沈漣漪這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她心底就不服氣,可偏生又沒有勇氣直說方才的事情,畢竟,殿下沒有陪沈漣漪一塊進來,那便是不願意旁人去說這件事情的。
林良媛沉默了須臾,便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将沈漣漪拉入談話裡。
“沈俸儀真是好福氣,連來一趟奉先殿都有人記挂。”
“是誰啊?”
林良媛的話,沈漣漪還沒有接,徐昭訓便忍不住開口。
看着徐昭訓這副愚蠢的樣子,林良媛臉上直接沒有了表情,淡然道:“那就要看沈俸儀願不願意告訴給諸位姐妹聽了!反正我是羨慕得很。”
“林良媛,今日的櫻桃甚是鮮甜,莫要因為旁的事,忽略了眼前的美好。”
沈漣漪剛剛吃完一顆櫻桃,便回眸對着林良媛笑笑。
許是因為沈漣漪放下這銀叉子的動作過于優雅,又或是因為話裡的毫不在意過于明顯,讓林良媛沒了聲音的同時,還在心底再怨恨上了沈漣漪。
一時間,席間又再度安靜了下來。
幾度無聲,直到天子入座之後,宴席之上大周的人才算是齊了。
衆人眼下隻等南诏國的使臣和公主入席了。
可過了幾乎将近半刻鐘,也不見南诏國的人前來,這讓席間的衆人大氣都不敢出,坐在主位之上的安帝自然也是面色微變。
安帝眼神中不乏浮現出了一抹狠戾,在安帝右邊端坐着的長孫皇後沒有絲毫的動容,倒是席間的榮貴妃眉頭緊蹙,這一幕讓宮承凰看得心涼。
确實,他的母後從來就不在意父皇,父皇若是被使臣拉了臉面,才該是母後最愛看見的場面。
宮承凰隐隐約約感覺到一絲荒謬的氣息。
他甚至以為自己感覺錯了,可下一秒,南诏國的使臣便跪行進了奉先殿。
南诏國使臣滿臉胡須,身着绛紅色官袍,看着也該是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了,此刻卻在異國他鄉的國宴上跪行。
這實在是叫人唏噓。
“陛下!”
南诏國使臣一句呼喊,叫衆人皆側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