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處的影衛芍藥,默默地記錄了下來,六月二十七日,辰時,流蘇軒,沈俸儀因不喜玉露團,沒有全部吃完。
沈漣漪根本不知道,這影衛芍藥會将她的一言一行悉數記錄下來,裝訂成冊,交到宮承凰的書房裡去。
她也沒有想到,她這小小的流蘇軒之内,會還藏了另外一個影衛——子衿。
子衿是宮承羽麾下所有影衛中最能隐息閉氣、藏住身子的影衛之一,宮承羽派子衿來流蘇軒,影衛子衿其實是有所不悅的,他隻覺得殺雞焉用牛刀,派他守着一個女人,能有什麼前途?
見沈漣漪明明對這玉露團喜愛得很,卻硬是說不喜歡,将最後一塊賞給了丫鬟,子衿也默默記了起來。
六月二十七,辰時,流蘇軒,沈姑娘得知玉露團是代王府送來的,嘴硬說不愛吃玉露團,緣由是怕太子誤會。
兩個影衛,因為子衿的實力是遠在芍藥之上的,所以芍藥一直單方面不知子衿的存在。
兩個影衛記錄的日常,事情是同一件事,表述的内容卻南轅北轍,這些沈漣漪現在是都不知道的,她随意拿帕子擦了擦了嘴角,帶着妙玉去長樂殿參加晨會請安了。
長樂殿内,沈淑琪和長孫良娣各坐在主位的兩側,其餘的人也各自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沈漣漪來得算早,還有些位分較高的妃妾沒有來,眼看着時辰快要到了,林良媛才緩緩踱步走了進來。
林良媛一進來,坐在了右側第三個位置。
林良媛剛剛一落座,對面宋良媛後一個位置坐着的徐昭訓便忍不住開口道:“林良媛昨夜裡可是累着了,怎麼今日來得這麼遲?”
宋良媛會意道:“徐昭訓可别誤會了,林良媛該隻是睡遲了些,昨夜裡累着的人,該是沈俸儀吧?”
林良媛一句話都沒說,跟前的二人就一唱一和,把昨夜裡宮承凰實際留宿之處捅了個一幹二淨,順便也拉了林良媛的面子。
沈漣漪是人在一旁坐,鍋從邊上來,她這一句話沒有說,就被幾人卷入了口舌之争中。
還是林良媛緩緩開口道:“徐昭訓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幫着你長秋宮裡的主位娘娘争一下賞賜。”
聽了這話,不但徐昭訓臉黑了,同徐昭訓同住一宮的宋良媛也黑了臉。
幾人眼看着就要吵了起來,還是長孫良娣開口制止了衆人。
“晨會其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諸位姐妹無需多言,隻不過,本妃好奇的是,林良媛所言的賞賜是怎麼回事?”
長孫良娣徐徐開口,林良媛卻直言道:“昨日裡,太子殿下來了錦繡宮,賞賜了青雲居上下,順道去流蘇軒用了膳,夜裡還是在青雲居留宿的。”
林良媛面色分明與素日一樣,根本沒有承恩,卻硬是用脂粉添了一抹绯紅,佯裝是受了恩寵的樣子,看得沈良娣心底暗道可笑。
沈淑琪笑意滿滿打破了林良媛的僞裝:“林良媛這話說得,不如大家問問沈俸儀,昨日太子殿下是留宿在哪裡的?”
沈淑琪眼神不善,沈漣漪自然不似前世那般懦弱,不敢言語。
“昨夜殿下自然是在青雲居留宿的,也不知道是誰傳的風言風語?”
沈漣漪突然變高的音調,竟然吓到了剛剛主動談及此事的徐昭訓,徐昭訓一時僞裝不好,眼神望向了長孫良娣,沈漣漪便知道了是何人挑事。
“沈俸儀近日是受寵,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啊。”
長孫良娣可不打算放過沈漣漪,沈漣漪無奈地看了眼長孫良娣。
長孫良娣同皇後娘娘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氣質一般,怪不得宮承凰不喜歡她,可是這沈淑琪也是一樣的裝束風格,不知道變通,沈漣漪想到這裡,她也決定不再說什麼,隻是默默坐在一邊,淡淡地望着地面。
這樣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讓沈淑琪更是嫉恨起來,沈淑琪學着沈漣漪的樣子,喝了口茶,徐昭訓看着沈淑琪的舉動,心下一驚,她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長孫良娣見無人應答她,有些生氣,懊惱地将茶盞放在桌上,重重的一聲,把邊上的丫鬟素雪給驚着了。
素雪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地問道:“主子,這茶是不合口味嗎?”
長孫良娣倒是也沒有為難素雪,低聲讓素雪起來,繼續道:“有些人,時不時地就變啞巴,遇見事啊,一句話也不敢說,還不如素雪來得懂事。”
“主子謬贊了!”
素雪即使隻是一個丫鬟,她也聽出來了,長孫良娣這是在說,沈俸儀還不如一個丫鬟。
沈漣漪望着長樂宮内的燭火已經徹底被丫鬟撤下去了,外頭的陽光逐漸照到殿内,帶來了一絲絲地溫熱,因為長樂宮之内沒有居住之人,所以沒有擺上散熱的冰塊。
這會兒該是氣溫要升高的時候了,辰時也過去了,天子諸臣的朝會已經散了,宮承凰回了東宮,第一件事竟然是去長樂宮。
衆人正鴉雀無聲時,宮承凰的聲音從外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