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餘憫陽算了算日子,不确定道:“一個多月吧。”
潘紹焱不由得皺起眉:“一個多月……也就是上次見過面之後……他還問了小晖走的那天是不是在下雨,他怎麼會問這個?”他難得闆起臉咄咄逼人道,“餘憫陽,你們之間到底什麼情況!?”
餘憫陽擺擺手,眼神回避道:“我心裡有數。”
潘紹焱忍不住站起身。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了如指掌,即使是心思最不敏感的潘紹焱。電話裡或許聽不清楚,現在面對面對方心裡的想法一眼便知。餘憫陽自然知道,隻是他真的無法解釋給潘紹焱聽。
恰好此時房門被敲響,餘憫陽連忙逃去開門,對上了外面的萬盛陽。他手裡拿着杯子,見到餘憫陽也隻是禮貌地微笑道:“沒打擾到你們吧?”他沖跟過來的潘紹焱說,“我來送醒酒湯,喝了會好受一點。”
潘紹焱連連道謝,接過來。
萬盛陽還帶過來了一次性洗漱用品,送完東西後轉身就走;餘憫陽連忙追了上去,情急下将門摔出巨響。
可是這樣萬盛陽都沒有回頭,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餘憫陽無奈地歎氣,先回房間洗漱整理了思緒,才去敲萬盛陽的房門。
進了房間,他拽住萬盛陽的手臂,開門見山道:“你說過,不在乎我為什麼喜歡你,隻在乎我喜不喜歡你。”
——既然不在乎我為什麼喜歡你,便不要為另一面的暴露感到恐懼。
“現在,我依舊很喜歡你。”
——我依舊喜歡你,請不要悲傷。
他的聲音有點抖,帶着從體内剖出的熱氣。
無論如何,我想拉住你的手,我想了解你更多,我想離你更近,我願意去嘗試承擔代價。
萬盛陽在原地僵了會兒,才猛然回過身緊緊抱住了他。他将臉貼在餘憫陽脖子上的主動脈邊,感受它随心髒的搏動激動地抽搐,就像看見了那枚紅色的器官般。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滴在那顆被捧出來的心上。
“沒有人會像你這樣愛我。”他哽咽道。
餘憫陽回以同樣的擁抱,閉上了眼。
兩人的血肉似要融在一起。餘憫陽想,他倆再也分不開了。
第二天,他們故地重遊,去了那座山。這一次的人比上次多了不少,山道上甚至有點擠擠攘攘。
萬盛陽一路上都在給潘紹焱安利那座很靈的小廟:“許願真的可以心想事成。”
潘紹焱看他倆牽在一起的手,有點牙酸,對成的事有了猜測,當下想去為自己和小露求個“白頭偕老”。
途中,萬盛陽去買水,發小二人有了獨處的機會。潘紹焱看着遠處擠進人群的背影,啧啧歎道:“現在倒是跟電話裡的那個很像了。”他轉過頭跟餘憫陽說,“他上了酒桌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餘憫陽皺着眉。他自然是發現了,心裡隐隐有個猜測,但他不想和旁邊變得有點婆婆媽媽的潘紹焱說,隻能敷衍道:“大概是因為看得起你吧。”
潘紹焱受寵若驚。
他還有話想說,最後卻隻是拍了拍餘憫陽的肩;餘憫陽抱以感激的微笑。
——你既然說心裡有數,我相信你。
廟前的樓梯摩肩接踵,擡頭一望全是人,連大門都擋得隻剩了個門楣。
潘紹焱見狀,自然地對餘憫陽說:“你就在這裡等吧。”
餘憫陽愣了一瞬,淺笑着開玩笑道:“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潘紹焱被反問得一時噎住,嘟囔道:“你以往不都是不進去嘛。”他說出口才反應過來,沒忍住笑着摟了一下餘憫陽的肩膀。
那時事發後,餘憫陽說什麼都不願意進寺廟。潘紹焱問他為什麼。他沒精打采地說他開始相信了。
内心有愧,便恐懼神佛的注視。
現在,餘憫陽看向旁邊有點苦惱的人,靠過去勾了勾他的手指,安慰道:“沒事,跟着人群慢慢進去吧。”
萬盛陽反手握住他的手,顧及他們處在人流中,沒一會兒便松開了手:“早知道這麼多人,就早點過來了。”
“是啊。”餘憫陽笑道,“也不知道能在裡面停留多久。”應該來得及說完内心的願望吧。
他擡頭去看煙霧缭繞的正殿。
希望小晖在天上一切都好,如果轉世的話能投在個好人家;希望父母和朋友都能健康順遂;希望章姨身體好轉;希望萬盛陽歲歲平安,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