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人員的處境隻勝于日本社會的底層。泥鳅鑽出土地,被烏鴉攜着高飛,好像能錯覺自己不是餌料。
在宮下晴子有限的記憶裡,君度酒慣于隐藏,卻懶得說謊。人以群分,于他和那些實力強勁的代号成員而言,虛假的語言并不是必要的武器。
因此,她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去,表情難看了起來。
截至目前,除了向媒體喊話以确保官方暫時放棄武器攻擊,君度并沒有命令她再做什麼事,甚至其他下屬在此,卻也沒對她的背叛進行清算。
宮下晴子和白馬探被重新蒙上了眼罩,身為武器研發組排号最靠前的人,二号上前拉開直升機的艙門。
他們短暫地會面,像是要确認什麼。
“鶴見先生。”
基地中有人起了異心。
除了訓練場,很少有人敢在組織的據點裡動武,更别說在代号成員面前。
而眼下,琴酒低頭,剛好看見充當門衛的底層人員走入電子控制室。
這可不是換班的時間。
酒吧裡聚了許多人,新換上的蒙斯特酒也在其中。露天的舞池外是一圈圈圓形的卡座,棕發女人慵懶地坐在最高處,兩指間翻轉着撲克牌,偶爾越過靜默的黑衣保镖,擡頭與坐在低處的代号成員說話。
冰酒很有閑心,正在分發新一輪的美股漲幅名單。
組織發工資的方式自然不是直接往成員的銀行卡裡打錢。大多數的基層人員都會在名義上供職于某家空殼的小公司。
而代号成員們則會定期獲得一份網絡密鑰,通過密鑰登錄專門的網站,就可以申請行動資金和武器裝備。
這些錢對于組織的盈利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大額的黑市資金一部分直接上繳給Boss,有些高層也會拿走一兩成,剩下的則會交給财團運作洗成白錢。
烏丸财團由三位理事控制,而除了烏城曦,剩下的兩個不過是徒有其表,已經很少在财團的決策會議上露面。
所以,有相當多的股市資金掌握在冰酒手中。紅線綠線何時輪轉,就在她的一念之間。
冰酒向來驕橫,重回日本那年,她因為地頭蛇們臉色難看,一口氣砸了朗姆和幹邑白蘭地的許多個場子,也為難過當時數個展露頭角的代号成員。
在對手們逐一倒台後,她更有了肆意妄為的資本。瞧那副架勢,好像連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放在眼裡。
或許是祖輩高深莫測的緣故,烏丸家的人都有幾分演技,連任用的人也是如此。
不同組别的電話鈴聲響起,琴酒随手挂斷。
他看了眼天色,烏雲壓頂,就像某個情報組成員一貫的面色一樣。
挂在衣架上的黑衣被拿起,戴着寬檐禮帽的女人回眸時,剛好看見一尾銀色在大樓的窗口裡平穩移動,遊向夜幕中的基地出口。
外聯組的親随們依舊不言不語,隻充當于她而言可有可無的牆。
定制手包裡的槍械明明已上膛。
她收回視線,撫着耳邊的鬓發啧了一聲:“真可惜。”
咯嘣一聲,薄荷糖碎了。
沉重的悶響炸起,是無人機投下了背包大小的包裹。
海見丘的造船廠有着世界上最先進的安防設施。船塢外沿升起傘狀的防護網,通過半透明的金屬格,能看見包裹在接觸平面時炸開,在防護層上留下不可逆的損傷。
偏偏“阿爾忒彌斯号”通過不了官方的檢查,所以不能駛離海岸。而它的體積又太大,所以有一半的區域無法納入防護網的籠罩之下。
留下的安保說:“至多還能撐半小時。”
金發青年颔首,讓他趕緊離開。
安保人員有些遲疑,安室透說:“我和冰酒才是他們針對的目标,你們留下來隻能充當炮灰。”
安保們便聽話地順着地下通道跑路了,數分鐘前,查特酒走的也是那條路。
“好的,那現在要做的就是毀掉遊輪的内部設施了。”安室透理了理外套的衣袖,邁步走向洶湧的潮汐。
遊輪的自毀裝置就在安保室面朝海面的一端,設置的模式是由内至外。
不知道冰酒與上船的科研團隊達成了什麼協定,但人員内部并沒有出現背叛者,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安室透現在的心情還很放松:“唔,隻要警方盡快趕來的話,他們還能夠搶救船上的豪華家裝……”
青年嘴角的笑意頓住了。
一件人形物體自天幕垂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