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組的後場人員反應過來這指的是直升機上的倒黴鬼，忙不疊道：“剛傳來回複，直升機從富人小區起飛嘛，綁的人一個是中川那遺孀，還有一個……高中生？”

疾馳車輛裡的兩人眼皮一跳，後場人員又說：“我把從居民樓黑到的監控錄像發給您！”

夜視狀态下的視頻自動播放，俯拍視角，視野在極邊緣的位置。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來到小區裡的花園深處，目光頻頻移動，似乎在尋找什麼。

一個戴寬沿帽的少年奔跑進探頭畫面，女人開始激動地叫喊，少年便停住腳步厲聲勸她趕緊離開，同時警惕地看向了公園的樹叢之後。

下一刻，草叢裡蹿出五六個動作矯健的黑影，為首的人兩次發射手中的麻醉槍。

中川太太驚疑不定，而少年有個向後逃離并舉起武器的動作，最後還是倒地。

昏迷的兩個人被扛起帶走，留下掃尾的人擡起頭，目光正好定格在鏡頭前，而後擡起槍口。

視頻的播放到此結束。

安室透倒回去看着那個蒙面少年在某一秒的細微動作，立刻用另一部手機撥通了上級的電話：“警視總監知道他兒子也被綁走了嗎？”

黑田兵衛還沒回複，他又說：“計劃大方向不能改變，在鎖定敵方目的地後啟動……十四号後備預案。”

幾分鐘後，風見裕也傳來新的警情：“安室先生，交通署發現和鶴見事務所有關聯的某個小公司裡駛出了幾輛小型卡車，裝載物不明，正在駛向東京灣。”

“要不要攔截？”

“不用，先去疏通東京灣附近的緊要路口，然後把總局的所有要道監控接到這部手機上。”

吉普車抄近道躍下一個小山坡，因雪後的泥土打滑又轉正方向，安室透的身體傾斜了快九十度，面色依舊平穩：“不會隻有那幾輛車。”

東京某個不知名的方位，一支便衣隊伍從機密樓群裡魚貫而出，在空曠的專用停車場飛速集結，清點人數後立刻開始分發各自的用車鑰匙。

冬夜的風吹徹脊骨，外牆上高立的探照燈掃過每一張肅嚴的面孔。他們的腳步克制而無聲，進行預備交接時也隻吐出幾個必要的詞彙。

車輛早已被掃描檢查，嗡鳴的發動機聲裡，兩側車翼大開，一米高的工具箱裡滿是精密儀器，等待着使用者入手。

黑田兵衛親自到場，背手而立，身姿闆直如雪下的山石。他的目光穿刺過每個精挑細選的精英，開口說：“這是一起絕不能張揚、有絲毫外洩的行動，起源于而今那些不能言明的戰友的堅持與堅守。”

他用了“戰友”這個詞彙，對于公安核心的機要位置而言，這就是所有身在崗位的人共同的戰争。

黑田兵衛此前在與那個組織的狹路相逢中慘敗，甚至在病床上昏迷了數年，在場沒人能比他更明白将要面對的對手的可怖。

“他們在黑暗裡無所畏懼，所以紮手得就像沒有弱點，不可殲滅。”獨眼的指揮官說，“但那隻是一層虛僞的表殼罷了。”

灰色的高牆上有融化的冰棱點點滴落着水珠，在冬風裡靜默而持久。

“烏丸集團——沒錯，正是這個名字，他們的首腦早就計劃着對這座城市犯下滔天惡行，并要在今晚，讓他的爪牙付諸實踐。”

從中川工廠生産運出的那批緻命武器并沒有流通到黑市上，也沒有出現在全球的任何一處沖突現場裡。

這意味着它們仍舊留在日本、東京之内，或許還連同前代産品一起。

如果隻是烏丸集團的内鬥，日本公安完全可以遠觀，但沒人能保證君度酒被逼到窮途末路之際，會不會啟動所有炸彈的開關和對手同歸于盡，同時波及無辜民衆，或者急于完成烏丸蓮耶早已對他下達的任務。

“你們要僞裝成普通的趕路人，駕車分布在城區和機要地區的主幹道上循環機動，如果得到我下發的坐标，由就近的兩組人前往拆彈，直升機小組會負責前期偵察和掩護。”

晚十點，塗裝陳舊的家用車與出租車由不同的方向駛出樓群。

松田陣平單手把控着桑塔納的方向盤，另一隻手從幼馴染的上衣口袋裡抽出墨鏡，給自己戴上。

半長頭發的俊美青年坐在副駕駛上，詢問了下警視廳的動向，而後笑着說：“班長，我們也出發了。”

“廢話真多。”

“哎呀，小陣平的精神明明也很振奮吧。”不光是為了今晚的艱巨任務，而高度集中注意力。

萩原研二用力晃晃腦袋，讓頭發随意地披散，創作一個深夜街頭的浪子。

他的眼睛在夜色裡亮得出奇，輕拍向幼馴染的肩頭：“這個時刻，小諸伏他們也在飙車吧。”

久違數年，他們在同一片夜幕下并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