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說:“去找一件東西,去殺一個人。然後你們就可以永遠留在這個無憂無慮的地方了。”
“去找一件東西,去殺一個人,誰都不可以阻礙……”
留守的警員不知不覺也加入其中,低聲念誦。
“噫——”
高中生從一邊的走廊出來,被眼前這詭異朝聖的一幕吓成灰白色,調轉腳步縮回去。
“怎麼會這樣,含有緻幻劑的酒液不是被處理了嗎?”黑羽快鬥回頭看着垃圾貯藏室的方向确認。
發現宴會上提供的酒液有問題後,他和僞裝成服務生的那位諸伏警官碰頭。
黑羽快鬥作為客人不小心撞翻香槟塔,諸伏景光以最快速度将一地狼藉的地面清理幹淨,通知後廚送來新的飲品,又去檢查了其他的飲料和食物。
但黑羽快鬥換下濕透的衣服出來,發現宴會廳裡的客人們還是陷入了迷幻狀态。
“親愛的,你怎麼沒過來——啊!”
從二号展廳返回的客人遭到攻擊,一柄餐刀直直劃向她的臉頰。
遠處飛來的撲克牌打歪那隻餐刀。
“讓大偵探知道了,恐怕又要說‘我早就提醒過你’。”黑羽快鬥惟妙惟俏地學着宿敵的口氣。
清醒或迷亂的人群都向撲克牌發射的方向看去。
會場高懸的水晶吊燈之上,白色披風獵獵飛揚。年輕的怪盜壓低高頂禮帽,單片眼鏡反射出冷光。
鴿群在他揮臂的動作間傾巢而出,潔白羽毛紛揚墜下又炸成細小的冰粒,清冽寒意使觸及的人心頭一凜。
“Show time——”
白衣魔術師遊走在發狂賓客中的時候,諸伏景光一扇扇踹開外圍走廊的房門。
整出幻覺發狂這一出的罪魁禍首是Animal組織的幻術師蜘蛛。
此人行蹤成謎,每年隻會在幾次幻術表演上露面,幸而酒廠勢力龐大,他的肖像和側寫一直挂在内部的共享資料網上。
“蜘蛛在場的地方,所聽所見并非真實。”這是和蜘蛛交過手的高中生怪盜的描述。
雖然身手普通的名流們沒有什麼殺傷力,諸伏景光也沒法在未成年人正在涉險的情況下保持謹慎蟄伏的作戰态度。
殺了蜘蛛,幻術給所有人帶來的風險都會迎刃而解。
貓眼男人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他親眼确認警方封了所有通往外界的門窗,包括連接二号展廳的走廊。
酒液和香薰被清除,通風管道并無異常,衛生間和所有窄小角落已經檢查過,那隻蜘蛛還能藏在什麼地方?
諸伏景光眼前一亮。
拿着強光手電的幸存警員奔到他面前:“你是什麼人?”
諸伏景光出示了自己挂靠在某家會社的保镖身份證明,警員對他的臉檢查一番後放下心來。
“請待在原地,我們警方會盡快控制情況。”
“當然。”
小警員的視線與他在昏暗處相交,而後首先動作,和諸伏景光錯肩而過。
諸伏景光轉身走向宴會廳的方向,并打了一針組織特産的精神藥劑确保自己始終清醒。
他先用匕首破壞了宴會廳裡的探頭電路,而後推門進去,怪盜已經放倒了大半賓客,卻無暇顧及身後的動靜。
無人在意的角落,醉醺醺的毛利小五郎支起身子轉了兩下,撞翻一個拿起銀刀的壯漢後又睡了過去。
黑羽快鬥回頭時,那個貓眼警官已經追着一個從地上爬起來的昏迷男人沖進了大廳另一側的露台。
怪盜恍然大悟:“原來藏進了交響樂團裡,真是好方法啊!”
這樣也方便在音樂裡動手腳,演奏影響人腦的特殊頻率。
金發男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身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卻從未遠離。
“該死,無法對他用幻術……”蜘蛛咒罵了幾句愛搞破實驗的酒廠,又笑起來。體術不好怎樣,賴以生存的絕技失去效用又怎樣,他早就買通警方拿到了一把鑰匙。
蜘蛛蹿到露台上,用手帕上的緻幻劑支開守在這裡的警員,然後以魔術師的手速解開露台窗戶上的古典機關,又拿鑰匙打開警方布置的磁性挂鎖。
挂鎖彈開墜地,還來得及!蜘蛛給自己打氣,從大樓中層躍出。
夜風呼嘯着打在臉上,蜘蛛抓着鈎爪勾起嘴角,忍不住轉頭——
“砰!”
一點紅色從他的眉心迸出,西方男人的身體毫無掙紮地墜下百米高空。
屍體已然灰敗的眼睛,最後印出的是一把警用配槍。
犯罪人士無法把武器帶進會場,但執法人員例外。
諸伏景光将從同僚那裡借來的配槍放在露台的小桌上,用手帕擦幹淨上面的指紋,而後緩步走到大開的窗前,俯瞰馬路上的一片殷紅。
“謝謝你的逃生通道。”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