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石峰青,你是誰?”
摩辔眼神銳利打量着眼前的人,忽然想到了什麼,恍然道:
“你是石家那兩個銷聲匿迹的遺孤之一。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原來大師還記得啊。”男人歎道。
男人歎息的聲音并未柔和他身上的氣質,反倒是讓他整個人更加冰冷了。
“令尊有‘仙山玉郎’之稱,貧僧怎麼可能忘記這張臉,可惜了,令尊為了保守一本秘籍竟如此固執,斷然拔劍自刎了,令堂也跟着去了,實在令人惋惜。”
摩辔這話有試探之意,想看男人對當年的事知道多少。
“大師也覺得為了一本秘籍而死很可笑嗎?”
男人冷冷道,像是一柄蓄勢待發的劍,卻又藏在鞘中不争不鳴。
摩辔心中暗暗警惕,口中卻慈悲道:“自然。秘籍哪有性命重要?為秘籍保密,卻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漂泊無依,這不值啊!”
“是呀,這是多麼的不智,”男人笑出聲來,下一秒,笑聲消失,男人的聲音如索冤的厲鬼般冰寒,“可若是他沒有那所謂的秘籍破解之法呢?他本沒有寶物,卻目睹山莊被屠,他該怎麼告訴那群豺狼虎豹,他根本沒有參透那本秘籍!大師,你告訴我,他該如何自辨?!”
摩辔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若是如此,你怎麼可能成就如此武功?”
男人笑了,蒼白的臉上有一瞬的悲哀。
“自然是大師等人所賜。兩個背負血海深仇又繼承了其父天姿的孩子,不知疲倦辛苦鑽研十幾年,完成他們父親未完成的事,很難嗎?”
質問的聲音落下,男人周身忽然狂風大作,束發的發帶被狂暴的力量震斷,男人滿頭長發往外飛揚,猶如鬼魅。
與之同時,滿地落葉被片片卷起,尖形的竹葉似一柄柄小劍,在男人周身繞行。
這幅畫面,如仙如鬼,撩起摩辔眼底片片驚色。
“大師不是想知道‘衆星拱月’的秘密嗎?來親身嘗試吧。”
男人說完,朝摩辔走去。
男人的速度并不快,摩辔卻踟躇着不敢上前。
隻因男人身邊的風越來越大,囊括的範圍越來越廣,他早已身處風域内。
密密麻麻的竹葉猶如源源不斷地暗器朝他攻擊,他靠着外放的内力抵禦着飛舞的殺器的侵襲。
而這隻是開胃菜,男人的身影在葉群中若隐若現,正在不斷靠近。
男人每邁出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更盛一分,掌控的區域就擴大一分。
摩辔明顯感覺到自己陷入了對方的領域中,周圍的竹林都成為了對方的領地,他被周圍的一切排斥着,仇恨着,虎視眈眈着。
他不想等對方蓄力完,便主動地迎了上去。
男人似乎正等着他的到來,手中的笛子已在他的手攻到之前打了出去。
一柄小小的竹笛,卻像是緻命的利器,他有感覺,隻是一下,便能廢掉他的手。
于是他收回了手。
“咔咔”,他的耳邊聽到竹身斷裂的聲音。
一節節竹身被自己身上掉落的葉切斷,竹竿在狂暴的力量下碎成一片又一片,裂開的竹片像有自己的意識,朝着黑衣男人對面的敵人刺殺而去。
“天地與我并存,萬物與我合一,”男人一邊後退,一邊緩緩地念道,為摩辔做着解釋,“這是‘衆星拱月’的一個用法,請大師品鑒。”
那些竹劍像是有自己的意識,紛紛繞過了男人的身體,朝着摩辔包圍而去。
呼嘯而來、如山如海的竹劍,猶如修仙者的景象,足以吓得普通武者呆若木雞。
摩辔卻不愧為大師,外放深厚的内力,将鋪天蓋地的竹劍震碎。
含着清香的綠白色碎片紛紛而下,這一幕很美,摩辔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因為竹片很快加入了竹葉之中,成為了呼嘯的銳利的風。
這是一場内力的比拼。
他處在男人的領域,本就是不利的,男人操縱如此多的物體,臉色卻沒什麼變化,等對方力竭是不可能了。
隻能擒賊先擒王,在近身功夫上找破綻。
這麼想着,摩辔頂着密集的“小劍”朝男人的方向沖去。
男人并未慌張,隻是不斷往後飄着,路過之處,竹身片片斷裂,又化為竹劍攔住摩辔的路。
摩辔逐漸感到力不從心,隻要男人不停下,他就碰不到男人的衣角。
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是這位年輕複仇者的對手。
一旦接受這個事實,摩辔心頭忽然就輕松了。
他明悟了,他的目的不是殺死對方,而是躲開對方的複仇。
再說,他知道了“衆星拱月”的下落,又見識了這門絕世武功的威力,怎麼也不算虧。
摩辔打定主意,轉身倒飛而退。
男人見狀,目光一冷,嘴角現出冰冷的笑意。
他的身形猶如鬼魅,忽然比剛才快了不知多少倍,一下子擋在了摩辔的去路上。
“大師,你要去哪兒?”
柔和的聲音裡含着點笑聲,卻好似鬼魅之音幽幽地繞着樹枝爬升,直爬到人的天靈蓋頭皮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