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家?”
“師傅他……仙去了。”
帶着金色面具的黑袍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
白衣男人靜靜等待着。
“我看到零号了,現在他是你的影子嗎?”
“我總要有個人做你之前做的事。”
“抱歉……”
“不必說這個。”
“我說過,不會抛下你的。卻沒能陪你堅持到最後。”
“不需要。我沒那麼脆弱,我想做的事,自己也能做到。”
“阿鳴……”
————
山上,大雪蓋住了新起的墓。
褪去了面具的男人也褪去了淩冽,染上了些許哀愁。
“阿鳴,留下吧。”他身邊的白衣男人道。
黑衣青年一瞬恢複了冷冽,毫不猶豫就拒絕道:“不可能!”
“山下那些東西,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的星在這裡,山上沒有。”
“我們還要那武功做什麼?”
“我要成為最強的人。”
“成為最強又如何?”
“再也不受他人擺布。”
“我們在山上也……”
“山上有什麼?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就不能是你陪在我身邊呢?”
“阿鳴……”
“不必說了,我不可能抛下手中的基業。我為之付出了諸多心血,一個個星被點亮,我不可能放棄這些重來。”
“罷了……阿鳴,我發現,我沒法改變你,就像你無法改變我。”
“就是如此。所以不用白費功夫。”
“好。以後,我不會再勸你。留下來吃頓飯吧。”
“我還有事。”
“……好。我等你。”
“我走了。”
“一路小心。”
在白衣男人的注目下,黑衣男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如同他們選的道。
狂風呼嘯,黑衣男人的呢喃也消失在風中。
“哥,對不起……”
……
“義父,您醒了!”
石呦鳴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青年欣喜地看着自己。
零号……
腦海裡首先冒出來的是這個稱呼。
過了一會兒,他才将夢中的回憶與現實鍊接。
影子就是零号,零号就是影子。
而現在,對方是他的影兒,是他疼愛的繼承人。
他揉了揉眉心,想要将紛繁的信息揉散。
之前,世界補全的記憶同時侵襲了他和分身石之屏,在石之屏暈倒的同時,他也暈倒在冰冷的寶座上。
最後的記憶,是什影驚慌的聲音。
這次事發突然,該又把孩子吓壞了。
他坐起身來,什影此時已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他接過飲盡,什影立馬伸手接過。
他順勢摸了摸青年的頭,溫聲道:“這次是意外,本座沒事,别擔心了。”
“嗯。”什影眼睛有些酸澀,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将水杯放下,才開口道:“義父,這段時間沒有發生特别的事,您放心。”
“好。”石呦鳴起身,什影小心護着,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直到男人站好,他才小心地拿起外袍,想要伺候對方穿衣。
“不急,”男人擺了擺手,往房間外走,一路上問道,“閻四、閻五可有發來消息?”
什影跟在男人身後回道:“他們說一切順利,請義父放心。”
“好。”
石呦鳴帶着什影來到了地下溫泉。
什影伺候他脫衣,他道:“一起下來。”
什影聽話地脫光,陪着他踏入溫泉中。
他坐下,靠在池壁上,朝順從的青年伸手道:“來。”
什影小心翼翼地蹲下,朝他靠近,被他攬入懷裡。
溫泉水暖暖的,懷裡青年的體溫則更暖。
青年靜靜地靠在他懷裡,卻不敢依偎在他頸邊。
他解開青年頭上的發帶,讓柔順的黑發散入水中。
青年垂下雙目,他用手護着青年的後腦,往自己頸邊靠。
“影兒,累了吧,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懷中的青年聞言,修長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了溫泉的水汽,變得濕潤,似霧天無力扇動翅膀的蝴蝶。
“不累,多謝義父關心。”青年小聲訴說着。
男人隻是撫摸着他腦後的發,輕聲道:“閉上眼睛,睡吧。”
青年看了看男人堅毅的下颌,又感受着擁着自己的有力胸膛,他不能反對,最終隻能低聲應道:“是。”
他緩緩閉了眼睛,男人忽然抱着他換了個橫抱的姿勢,讓他的姿勢更放松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而是靜靜地聆聽着對方的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
他在這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中,漸漸放松了緊繃着的神經。
身體忽然變得有些困倦,感官不再那麼敏銳。
原來,自己是真的累了啊。
從男人昏倒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一直提着。
多少驚慌和可怕的猜測,反反複複,侵襲着他。
最終,他還是等到了。
等到了男人的目光重新降臨到自己身上。
像是熬過了極夜,世界忽然有了光。
現在,在溫暖的光中,他要安心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