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人群時,她心髒一痛,像是被人生生捏住了心髒。
鮮血湧出喉嚨,她不敢停,甚至不敢吐出這口血。
她往外遠處逃着。
或許有人發現了她的逃跑,但沒有人在意。
他們沒有阻攔她。
她逃了。
遠遠地逃開了。
她遁入密林之中,要往更深的密林中逃。
卻在逃走的一個時辰後,栽倒在地上。
鮮血從她的口中不要命地湧出。
在劇烈起伏的胸口下,她的心髒碎成一片一片。
她的瞳孔漸漸渙散,依然殘留着對那個未知存在的恐懼。
原來,那個人,根本沒想讓我活着……
是誰?
那幾個人裡,到底是誰?
豔麗如血的紅衣,冷若冰霜的白衣,還是……
蒼白溫和的白衣?
女人渙散的瞳孔猛然瞪大。
是他!
他看了我一眼!
帶着笑容,不含溫度的一眼!
女人瞪大眼睛,瞳孔徹底失去光彩,隻剩一片死不瞑目的驚懼……
……
漆黑的夜。
江甯城一處荒涼的小院。
沒有一絲燈光。
破舊的房屋裡,卻有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安靜地坐着。
黑衣人面上唯一露出來的部分,是一雙警惕的眼睛,正銳利地打量四周。
偶爾,看一看腳下。
他的腳下,有一個巨大的麻布口袋,裡面鼓鼓地裝着什麼東西。
等他再擡眼時,門外投射出一道修長的黑色輪廓。
恍若鬼影都來臨,無聲無息。
黑衣人瞳孔一縮,悄然站起,做戒備姿态。
門開了。
仿佛被風吹開的。
黑影飄了進來,門随即關上。
房中的太師椅“吱呀”一靠,一個人躺了上去,慵懶的聲音随即響起:
“人呢?”
黑衣人低頭,恭敬回道:“死了。”
”死了?”那人重複着,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不待那人問,黑衣人便倒豆子般仔細交代出來:“屍體在這。找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很久了,她的心髒被内力震碎了。附近沒有其他人的痕迹。”
“屬下猜測,她是百越之人,可百越之大,屬下未能查到屬于哪個勢力,請少主責罰。”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擺手道:“不用了。不過是被雇傭的打手罷了。”
“是。”
“收到四号的消息了嗎?”
“沒有,四少主沒有回信。”
“哼,”那人輕笑一聲,“由他去吧。”
那人站起身來,修長的身體往外走去。
路過黑衣人身邊時,那人腳步頓了頓,黑衣人越發恭敬地彎腰。
“真是可惜,”那人忽然歎息一聲,正當黑衣人不明白上司可惜什麼時,他聽到上司輕描淡寫道:“拖去喂狗吧,别浪費了。”
“是。”
門開了。
那人的身影也消失夜色中。
黑衣人擡起頭,提着地上的包裹,也悄聲離開。
……
從小院快速離開的身影,在小巷中快速穿行。
路過一條小巷時,他扯掉了身上的鬥篷,露出一身雪白的衣裳。
他随手一扔,鬥篷便被扔進旁邊一間院子中。
等鬥篷落下時,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院子中的人聽到動靜,出來查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黑色鬥篷,連忙過去撿起來帶回房中。
他不知道扔鬥篷的人是誰,但他的職責就是為這位神出鬼沒的上司準備好東西以供對方使用,以及處理扔進院中的東西。
待會,他要到後房将鬥篷洗淨晾曬,這些小事瑣碎得很,卻是他喜歡的。
在諾大的幽冥殿裡,這樣沒有刀光劍影的工作并不多見,他十分珍惜。
現在,他要繼續讀他的《逍遙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