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朵花綻放到了極緻,一顆星閃耀出了所有光芒,七号剛分演四角,便讓石之屏,裴笙,顧瑟呈現出最驚才豔豔的樣子,毫不吝惜自己的光彩,無人能忽視他的風采,因為他将隕落,他注定隕落。
而現在的自己,則走到了亢龍有悔的階段,他在燃燒自己,透支自己,一旦到達頂峰還不能成功,之後也便隻有失敗了。
這樣也好。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沒有心力再重來一次。
躺在這裡,身體都有些提不勁來。
不是身體上的虛弱,而是調動生命的力量,漸漸枯竭。
一旦放松下來,就像要墜入一張無法掙脫的網中……
裴笙猛地坐起身來,歉意地看向驚訝望着他的蘇望。
“你太累了,這又是何必呢?”蘇望遺憾地看着他。
裴笙站起身來,對蘇望拱手微笑道:“今日能與前輩躺着曬太陽,裴笙已經很感激,請容晚輩告辭。”
蘇望歎息一聲:“去吧。”
“前輩保重,晚輩有空再來。”
裴笙退後兩步,毫不猶豫轉身離開,将滿院花香和陽光留在了身後。
蘇望望着裴笙的背影,深深歎了一口氣。
裴笙走在路上,有小姑娘從小路走來,見了裴笙,眼中閃過驚豔的光芒。
裴笙微笑點頭,然後目不斜視地走向了迎接他的閻四。
“大人,要回府嗎?”
“四兒,我們回家。”
聽到這句話,閻四心頭一動,低眉應道:“嗯。”
上了馬車,裴笙将閻四抱在懷裡,微微阖目。
閻四低聲問道:“大人可是累了?”
“沒有,”裴笙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我隻是覺得曬太陽這種事,還是和身邊的人一起有意思。”
閻四微微愣神,心想原來裴笙在和老頭曬太陽,曬到一半又想到了他們,便又出來了。
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呢?
酸酸的,甜甜的,在語言上,裴笙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那我們回家般幾個大躺椅?”
“嗯。”
裴笙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閻四也識趣地窩在裴笙懷裡,讓裴笙閉目養神。
此時,大學士府裡,小姑娘邁着輕快的腳步走到老人身邊。
“外祖父,剛才那人是誰啊?”
老人閉着眼睛,懶洋洋的問:“誰?”
“很好看那個。”
老人睜開眼睛,對外孫女露出一抹微笑:“裴笙。”
“裴奸!”小姑娘驚呼出聲,眼中漸漸露出淡淡的厭惡和鄙棄。
老人看得分明,收了笑容:“誰教你的?”
見和藹的老人難得這麼嚴肅,小姑娘連忙認錯:“外祖父,您别生氣,我隻是常聽人這麼叫他。”
“罰你抄兩遍《道德經》。”
“啊?為什麼是兩遍啊?”
“一是因你以貌取人,見裴笙容貌甚佳便心生好感,對其生出好的想象;二是因你道聽途說,未曾接觸便将他人評價挂在嘴邊,因其不符你的想象,你又對其生出怨恣。”
“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吧。”小姑娘嘟哝着。
老人耳聰得很,肅容道:“現在有這個苗頭了,若不改,将來便是人雲亦雲的蠢物。”
小姑娘眼珠一轉,抱着外祖父胳膊道:“您既這麼說我,便是對裴笙很了解了,您與我講講裴笙的故事呗,旁人說得都是沒影的事,您當年可是親身與他共事的。”
“這也是聽取一家之言。”
“哎呀,外祖父,我要是連您都不能信任,我總不能想知道一個人,就去與之相交吧,爹娘也不讓啊。”
小姑娘古靈精怪的樣子讓老者肅容微微收斂,老者道:“道德經?”
“我抄,我抄還不成嗎?絕不賴賬,拿給您看。您老快說吧,常聽别人罵他,邊罵還邊可惜他的才華,我都快好奇死了。”
老人心想可以說些沒要緊的,不過還是肅容道:“不許往外傳。”
小姑娘豎指道:“對天發誓。”
老人把小姑娘手按下來:“誓言不可輕動,你既做了,便要履行,天在看呢。”
小姑娘扁嘴搖着老者的胳膊:“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說吧。”
老人開始回憶其裴笙名動京華的日子……
其人雖在,如其将逝。
多一人知道當年的風流,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