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六的話讓幽五僵硬麻木的神經瞬間崩潰,他的臉現出痛苦來:“不……”
他的眼睛絕望地看向四周,他迫切地需要誰出現在這裡,來救救幽六。
可這裡荒郊野外,除了懸崖邊上的冷風,怎麼會有人呢?
他又祈求地低頭,看見死亡爬上了幽六的臉,他顫抖道:“别死……我跟你回去……我願意受罰……别死……”
幽六隻是虛弱地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就越過對方,投向遠方。
雖然死亡對殺手是容易的事,但他也未曾想過,自己竟會折損在這裡,會死在幽五的劍下。
那位大人會如何想他呢?
私自追擊叛徒卻被叛徒殺死的蠢貨?
蠢貨?确實很蠢。
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與那位最後一面,他沒想到,那會是最後一面。
眼前,那人的身影仿佛又在眼前,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義父,讓您失望了。
他本以為那是幻覺,可清脆的耳光聲讓他忽然精神一陣,下垂的眼皮微微擡起,渙散的眼中透出光來。
飛速掠近的紫衣男人上來給了幽五一個耳光,幽五被打得頭一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
幽五眼中反而露出濃濃的驚喜來,他充滿希冀地看向男人,急切地求道:“義父,救救他。”
不用他說,男人打了他一耳光後就沒看過他,而是蹲下将真氣灌入到幽六體内,封住了幽六的心脈。
幽六沒有想别的,隻是盯着男人黃金面具下的光滑下颌和緊抿的唇,眼裡透出光來。
原來,剛才不是幻覺啊。
在最後的時刻,在這不可能之地,還能見到對方,簡直像是神迹。
“有本座在,你不會死,”男人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也不許死。回答我。”
果然是這位的風格啊,幽六心裡想,就算是閻王手裡對方也是敢搶人的吧。
明明知道對方隻是不想折損一柄好用的刀,他還是忍不住崇敬仰慕,心生歡喜。
他當然是毫無保留地、用微弱的聲音服從道:“是。”
之後,便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義父……”見幽六閉上眼睛,幽五惶恐地看着男人,等待一個安定的答案。
男人不看幽五,而是将幽六小心抱起,對身側早已跟上來的閻二道:“将他帶回去。”
“是。”閻二應道,上前封住毫無反抗之意的幽五周身大穴,将人提在手裡,跟在男人身後飛離。
————
在幽冥殿最近的據點密室裡,做好了一切準備,石呦鳴才着手為幽六拔劍。
很難說清楚心裡的想法如何混亂,他隻能将雜念摒棄,全心全意救治幽六。
拔劍,上藥,包紮,一切都由他親自操作。
一盆盆清水被染紅,他的身上也濺上了自家孩子的血。
閻二在旁邊做幫手,不能動的幽五全程跪在旁邊看着,不敢眨眼。
将早已準備好的湯藥給幽六喂下,石呦鳴才走到幽五面前,幽五不得不仰視他。
幽五臉上的指印很是清晰,眼神有些躲閃,不是畏懼,而是愧疚。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愧疚于不忠和叛逃的,可當這人的目光望來時,他退縮了。
裡面隐隐的失望和冰冷,讓他手腳冰冷,心跳放緩。
更别說他差點害死曾經的夥伴,幸得這人及時前來,他才不至于悔恨終身。
他更無顔面對這個人了。
石呦鳴看着這個重蹈覆轍的孩子,心裡說不出什麼感受,隻是覺得疲憊。
他掐住對方的下颌,逼迫對方擡起眼來看自己。
“跪在外面,他睡多久,你就跪多久,還有……”他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冰冷而威嚴,“不許自殺,你沒有資格死。”
幽五的目光有些恍神,或許又在想那上一周目他會做的事。
他用了點力,掐在對方下颌的手指在對方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紅色指印。
“說,你會做到。”他像個冰冷而嚴酷的帝王。
幽五直直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堅定,威嚴,不容置疑。
終于,幽五像是被馴服了,目光垂下來:“是,我會做到。”
他甩開手,不再管幽五,而是轉過身對閻二道:“将他帶出去,你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打攪,擅闖者,殺無赦。”
“是,義父放心,任何人都進不來。”
閻二的敏感神經瞬間啟動,身上肅殺的因子已經激活,他知道男人接下來要為幽六療傷,不能受到打擾,便提着幽五快步離開。
石門迅速打開又關閉,石呦鳴回到床邊,扶起床上的幽六,讓對方雙腿盤起,他自己則坐到幽六身後,将雙掌貼在幽六的後背,将内力緩慢渡了過去。
幽六的傷當然沒有那麼簡單,那一劍擦着心脈穿了過去,幸好石呦鳴及時趕到封住了幽六的心脈,幽六才有繼續被治療的機會。
幽六現在并不算脫離了危險,石呦鳴必須用内力給幽六療傷,讓幽六的抵抗力變得強大。
這次的療傷很危險,要緊的不是石呦鳴,而是幽六受不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