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四露出小心翼翼的笑,輕聲道:“已經不燙了,一口就喝完了。”
裴笙看了閻四一眼,接過碗仰脖一口喝完了。
一個杯子遞了過來,裴笙看了一眼,是清水。喝了一口,才發現是糖水。
他看了閻四一眼,閻四賠笑看着他。
他淡淡道:“準備一下,該進宮面聖了。”
閻四收斂了笑容,應道:“是。”
裴笙又對幽十一道:“陪我走走。”
院子裡,裴笙和幽十一站着,看着閻四離開。
“帶我見見他吧。”裴笙轉過頭對幽十一道。
幽十一楞了一下才道:“是。”
兩人來到幽十的房門口,幽十一推門,裴笙大步走了進去。
地上散落着黑衣和藍紗,青年躺在床上,身體半遮半露,面色蒼白,平時多麼警惕的一個人,在此時卻沒有醒過來。
幽十一見狀,想快步上前為幽十遮掩一二,沒想到男人腳下更快,走到了床邊,他便不能再上前了。
裴笙并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神色如常地為幽十蓋好了被子,在幽十一吃驚的當口,他又坐下為幽十理了理汗濕過又黏在身上的黑發。
床上的青年面色蒼白,嘴角殘留着血迹,嘴上是咬破的血痕,即使是這樣都還沒醒,看起來這懲罰很不好受。
閻四雖然聽了自己的提醒,他的懲罰也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
閻四這個性子,怕是改不過來了。
“大人,還是交給屬下來吧……”幽十一忍不住出聲。
“今日我進宮,你留在府中照看他吧。”
“四大人那邊……”
“他不會怪罪你們的。”
時間要到了。
裴笙站起身來,交代道:“需要什麼,吩咐府中下人便是。你們的身份是府中的公子,不必畏首畏尾。”
“是。”幽十一恭敬地應道,看起來不像聽進去了的樣子。
裴笙獨自離開了,他回到自己的院中,閻四已經等在那裡了。
閻四身着紅衣,筆直地站在那裡,神情半幽怨半含笑地道:“您怨我自作主張了嗎?”
裴笙走近他,低頭在他額上吻了一下,如蜻蜓點水。
“怎麼會?隻是,既然是同一出身,你可以對他們更寬容些。”
閻四神情一滞,又隐去異樣。
太親密了,又太奇怪。
這個男人對他全無欲念,更多的是一種大人看待小孩的憐愛。
可這種憐愛究竟有幾分真心實意,閻四不敢确定。
或許對方隻是把自己當做一隻時常亮出爪子又無害的小貓來逗弄。
“走吧。”
就在閻四胡思亂想的時候,裴笙邁步走出院子,閻四跟在他身側靠後的位置。
閻四攙扶男人上了馬車,兩邊的護衛開道,一行人慢慢地朝皇宮方向而去。
馬車裡,閻四低聲地向男人彙報着昨日他進京後各方的異動。
男人慵懶地靠在車廂邊,一邊漫不經心地聽着,一邊掀開簾子的一角,随意地掃視着街上的景象。
說起來,裴笙已經近一個月沒有回京了。
反正是智囊的角色,最近也不會發生什麼大事,即使不出現也沒什麼。
之前是要來回奔波,現在倒是不用了,隻是,留在京中,更多的是無聊吧。
好在這具身體最是病弱,明面上也不會武功,需要靜養,負擔不大。
就在裴笙漫不經心想事情時,閻四忽然止住了聲,金鐵撞擊之聲響起,一隻箭被他劈落。
不知何時,他手中已經握着一柄短刀。
外面有箭矢破空之聲,卻有叮叮當當的聲音,那些箭矢全部在外面被擋下了。
“保護大人!”
外面的護衛大聲呼喝着,外面亂作一團,大街上行刺,驚擾了許多行人。
閻四神色陰冷,神情戒備,一動不動。
第一支箭在意料之外,之後再沒有攻擊能接近這駕馬車了。
透過窗簾,可以看到許多平民打扮卻訓練有素的人,護住了馬車。
是閻四安排的暗衛。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弱了,直到車夫回到馬車上禀報:“四公子,刺客逃了三人,其餘已經全部拿下。”
“廢物!你們竟然讓那隻箭進來了。”閻四冷冷道。
車夫身體一抖,似乎是很懼怕閻四。
全程神情不變的裴笙出聲了,語氣溫和:“四兒,算了,為首那人實力不錯,怨不得他們。”
閻四收斂了陰冷之色,冷淡道:“你們自己回去領罰吧。把那些刺客的嘴撬開,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
車夫連忙道:“是。屬下一定将一切查清楚。”
就在這時,京城禁衛軍出現了,他們本是氣勢洶洶而來的,看到裴府的徽記頓時消了氣焰,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裴大人,您沒事吧?”一個隊長靠了近來,神色恭敬道。
“無事。我要進宮面聖,有什麼事,詢問我的人吧。”
“好的,裴大人您先忙。”
“哦,對了,這些刺客,我要帶走。”
“這……”
“不必為難,我會與聖上說。”
“好的好的,您慢走。”
打發了京城護衛,車夫駕着馬車繼續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