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無所有。
您不懂。
男人看着青年依然痛苦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一定要報答他的話,就好好聽話,把身體養好,回他的身邊吧。”
幽十五轉頭看着男人,緩緩地、遲疑地問道:“我還能回去嗎?”
男人微微笑道:“當然。這對神醫淩介之來說,并非難事。你的問題,他治過。你一定會好起來,我保證。”
最後一句話,男人雖是笑着說的,卻顯得極為鄭重,讓人不由得去信服。
幽十五聞言,漸漸平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道:“謝謝您,前輩。”
男人正準備拉窗簾,他聞言偏過頭來,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又轉頭将窗簾全拉上,這才為青年蓋上了薄被,微微調整了躺姿。
全程,幽十五什麼都沒說,卻快速感受到了這個人的細心和溫柔。
盡管同是溫柔,這個人也是和義父不一樣的。
隻是他心中早已被那個人占滿,對面前這個人,隻有感激而已。
空寂的院子中,一個黑衣少年靜靜地坐在樹下的石桌旁。
即使是無所事事,他也坐得端端正正,像是随時準備要出發去做些什麼。
他的耳朵捕捉着院子周圍的一切動靜,風吹動樹枝的簌簌聲,鳥兒忽然飛起的振翅聲,某處角落裡鳴叫不已的蟲聲,都在他的耳裡。
周圍一切安好。
他試着去習慣這樣平靜的時日,漸漸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神情因放松而多了份少年人的天真。
昨晚,男人将他抱進屋中,和他躺在了一起。
他和男人面對面,男人的眼依然溫柔澄澈,沒有絲毫旖念。
他們是那樣的近,近到他能感受到男人輕微的呼吸。
他不受控制,靠了上去,親吻男人的唇。
那人對他總是縱容的,雖然微微詫異,卻溫柔地回應了他。
這個吻裡,有他的無限欲念。
他希望,他的下半生,能夠待在這個男人身邊。
陪他慢慢變老。
即使對方先老去也沒關系。
他亦步亦趨,哪裡都願意去。
如果……
他心裡想的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男人的懷裡度過了與前半生完全不一樣的夜晚。
他睡得很安穩,卻做了很多很多夢。
夢裡,他想要獲得更多,卻總在失去。
好在天亮了,男人還在身邊,柔和地注視着自己,卻沒有起來。
他知道男人喜歡早起的,拂曉是男人最喜歡的時辰,但他為自己留了下來。
男人的一舉一動,都溫柔縱容,加深着他的欲念。
他想要抓住更多,将所有的美好都留住。
但畢竟是轉瞬間的想法,幽十三知道,他這一輩子也學不會過度的索取。
他習慣于等待,他知道,男人的愛就在那裡,不會因為外物而動搖。
像天上的月光,不吝惜自己的光輝,也不會因為人類的索求而多增一分。
就在他為自己并未失去而慶幸時,男人眉眼含着笑意道:“恭喜你,進入新的一天了,有沒有想過重新給自己取個名字?”
這個問題,男人四年前就說過,那時的他沒有認真。
再度面對這個問題,他依舊猶豫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幽十三就是我的名字,不是我的代号。我可以取一個化名,但幽十三永遠是我的名字。”
他的心裡為辜負男人的好意感到抱歉,但是他有自己的堅持。
幽十三是那個男人賜給他的名字。
他仍然記得從三十七号變成幽十三的那天,他的喜悅無法言說。
他終于成為了那人的義子,得到了那人的賜名。
那時的激動和喜悅不是虛假的。
那人的養育和栽培也不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