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見慣了明月,可明月何曾照亮過他?
隻有好友,才是他心上的月。
賜他一片明澈與甯靜。
吵鬧的人聲來到院外,有人急躁地敲響院門,甚至迫不及待推門而入。
“滾!”
一股強大的氣勢忽然将門口欲闖入的人掀飛,院子的大門“砰”猛地關上。
外面被震傷倒飛的人隻看到一襲如血的紅衣和一雙冰冷的丹鳳眼。
知道沖撞了高手,外面的人連忙道歉讨饒。
院子裡面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他們不知道,紅衣男子早已消失在院子中。
————
明月照耀下,一道白衣抱住一道黑衣踏着清風而行。
黑衣少年靠在白衣男人胸口,鼻尖嗅到男人衣物的熏香,耳邊聽到男人有力的心跳聲。
這樣奇怪的姿勢讓他感到别扭極了。
可惜渾身不能動彈,不然他一定要離開這個讓他陌生的境地。
幽冥殿根本沒有這樣的擁抱。
在小時候,他見過有些人得到了那人的特殊對待。
也不過是摸摸頭罷了。
擁抱在他們看來,是凡夫俗子的情緒。
幽冥殿不需要那種東西。
他們也不需要。
少年也從未想過要得到那人的擁抱。
本以為一輩子都與這種東西無緣,誰能想到第一個将他擁入懷中的人,竟然是個正道的人呢?
少年無法擡頭查看頭上男人的表情,可他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的感覺沒有錯,白衣男人确實正在低頭打量懷中的少年。
少年因為傷勢和失血,臉色變得蒼白,就連薄唇也失了血色。
明明虛弱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仍努力地保持着警惕和戒備。
雖然身處無力的境地,少年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逃走的念頭。
隻要自己一放開少年,少年就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對自己出招,虛晃一槍後快速逃走。
這讓他想起了伶俐的鼠。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隻有夜風拂過耳畔的呼呼聲。
男人抱着人飛馳那麼久,仍舊氣息平穩,遊刃有餘,讓少年意識到了這個人的武功之高。
少年不說話,是在想之後怎麼辦,他該如何從這個高手手中逃脫,這人真會像紅衣男子說的那樣放了自己嗎?
男人不說話,是因為對于他而言,擁抱便是他最有力的話語,他并不想給處于弱勢地位的少年以負擔。
兩人落到一處院子中,男人推開一間房門,将少年放到床上。
然後男人才找出火折子,點燃了房間裡的所有燈。
房間一下子明亮起來,少年這才看清房中的擺設。
這是一間素淨的卧室,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複雜的家具。
房間裡最多的擺設便是書,空中彌漫的味道也是墨香和書香。
“這是你的家?”少年虛弱地開口了,聲音軟綿綿的,聽起來十分無害。
可他的目的卻是為了打探男人的身份。
“不是,”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從櫃子裡取出一個小紅木箱子,“這是我的臨時住處。”
男人把箱子搬到床邊的桌上,又出去打了一盆清水回來。
男人從箱子中取出剪刀,剪開少年身上的衣物。
“你做什麼?”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慌色,又強作鎮定。
男人溫聲道:“别怕,給你處理傷口。”
“我沒害怕,我也不要你處理傷口,隻要你放我走。”少年虛虛地回道。
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剪開傷口部分的衣物,少年身上一部分衣服已經黏在傷口上了。
聽到少年想走的話,男人擡眼道:“還不能讓你走,你的傷很重,感染發炎可能會死。”
“是你根本不想放我走吧?你們正道果然虛僞。”明明很累了,少年還是出口嘲諷道,有故意激男人的成分。
少年的想法落空了,男人的表情未有任何怒色,反而溫和地看着他道:“少說點話,省點力氣,晚上還會發燒,先好好休息一下。”
好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還被棉花球親吻了一下拳頭,少年的臉有些不自然:“你少假惺惺。”
“聽話。”男人隻是這麼說了句,将少年的上衣全部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