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一口氣說完,他鄭重地對面前的虛空道:
“所以,如果結局沒有那麼糟糕,就不要重啟了,就讓世界成真吧。”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們隻要護住大多數就可以了。”
“我們不是神,我們輸不起。”
男人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才自嘲道:“話雖如此,我自己卻做不到。”
“我失去的太多了,沒有辦法,隻能把未來托付給你……”
“拜托了,一定要赢,我們不能一無所有。”
男人帶着愁苦和歉疚的神色消散了。
面對三号的懊悔和四号的勸誡,坐在虛影對面的男人隻是靜靜地看着。
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神越來越悲哀。
又一個虛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這是五号。
男人臉色蒼白,眼下發青,眼裡充滿了疲憊,他捂着唇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
“四号說的兩點都沒有錯,我再次用經曆驗證了。總是有意外,時間提前了。”
“我聽了四号的勸告,明白他的擔憂,也下定決心,一定要認真對待每一步,能不重啟絕不重啟。”
“可是,咳咳……”男人咳了兩下,喘了口氣道:“如你所見,我失敗了。”
“朝廷既然存在,我便提前接觸了朝廷,搭上了關系,也便不用擔心軍隊圍剿了。”
“朝廷這邊算是暫時解決了,我不敢松懈,防備着四号說的意外……咳咳……可意外若能被防備,那能叫意外嗎?”男人自嘲地笑着,眼裡卻是深深的痛楚。
“這時,北方遊牧民族國家北戎居然打過來了!”
“幽冥殿此時已與朝廷有合作,朝廷要幽冥殿去刺殺敵軍将領,我應了下來。一是不願與朝廷撕破臉,二是擔心朝廷真倒下幽冥殿可能成為流亡者。要知道《秦時》中流沙的下場并不好。”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之前派軍隊剿滅江湖時那麼威風的朝廷,居然打敗了。”
“敗得莫名其妙,它不是輸在武力上,而是輸在内政上,文武官的矛盾、皇權與軍權的矛盾,導緻了整場戰争一直被拖後腿。”
“朝廷倒是跑得飛快,遷都南方,剩下大片土地拱手讓與異族,朝廷還下令,讓幽冥殿去繼續抗敵,呵……”
“我自不願做朝廷的犧牲品,隻是幽冥殿根基在南方,若出走我們真成流沙了。”
“我正為難之時,傻孩子們倒是幫我省了功夫,我不用選了。”
“想一想葫蘆娃救爺爺吧,戰時刺殺有人出了意外,傻孩子記着這筆血仇,不肯離開,反而一個一個逃出去送,這就算了,那幫正道主角團也去了,慫恿了好些傻孩子……”
“可他們不知道,别人是主角團,而他們卻是走在洗白路上的反派。”
“洗白弱三分,不是說真的弱了,而是說他們容易被劇情殺……”
“我始終記着四号的話,若能不重啟就不重啟。”
“可仇恨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我被他們裹挾了……”
男人歎了口氣,有着深深的無奈,唯獨沒有責備和恨意。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成功逃亡,恐怕朝廷也堅持不了多久,為奴啊,一般人做不來的。”
男人搖了搖頭:“但好在不用選擇……隻是……對你不起。”
男人說着,眼中滿是愧疚的憂郁。
“我還有一言,你須仔細:重啟會影響我們的精神狀态。”
“原因很簡單,腦子裡同時裝上幾重交疊的記憶,負荷太大,容易分不清。
“我猜之前他們的症狀并不明顯,覺得在承受範圍内,也就沒說,但我明顯感到精神出了問題。”
“這種問題會越來越嚴重,我擔心之後精神受損再想力挽狂瀾就更力不從心。”
“所以,雖然我自己沒有做到,我還是要說和四号一樣的話,如果可以,千萬不要重啟了。”
“我走了,一切就交給你了。”
男人說着,疲憊地閉上眼,緩緩消散。
一直存在的紫袍男人一動不動,看着一個又一個虛影出現又消失,眼中隻剩悲憫。
六号一出場,就冷笑道:
“此刻的你應該和以前的我一樣,聽到前面幾個家夥說話,就在心裡罵他們。”
“嘴上說着不要重啟了,自己卻不斷重啟重啟,把事情交到别人手上。”
“我也不勸你不要重啟,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我醒來時,已經錯過了冥十九。”
男人雖然冷笑着,眼裡卻分明是深深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