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像個炸彈,桌上坐着和旁邊站的,一半開心地起哄,一半拉下臉來。
蘇倩倩扯起一個半真半假的笑,
“你們公司作風這麼豪邁,正好你們老闆在,問問他同不同意啊?”
陳池嘴角挂着笑,十分親切,
“同意啊,我為什麼不同意,難得大家開心。”
桌上剩餘的人笑得更歡快,推着那個小王上前。
蘇倩倩的笑容一下凝固在嘴邊,這一下子讓一向牙尖嘴利的她反應不過來。
陳池喊:“蘇绾,過來。”
王勉在桌子另一頭趕緊叫蘇绾,“蘇绾,你趕緊去敬老闆一杯。老闆不是也單身。”
蘇绾心裡火冒三丈,但這是别人的婚禮,她仍然還微笑着,甜甜地說:“不了不了,我喝不了酒,這桌要是沒人喝酒,咱們就去下一桌吧,别耽誤婚禮時間。”
周怡馬上接話,對着大家說:“那你們吃好喝好,招待不周。”
幾個人擁着新郎新娘就往旁邊那桌去了,留下一桌的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個男人小聲嘀咕:“這麼牛X。”
他偷偷去看老闆的臉色,發現後者居然笑眯眯地,絲毫不以為意,好像剛才打的不是他的臉。
他瞬間覺得自己段位還是不夠。
不等新郎新娘敬完酒,有些老頭老太太已經吃飽喝足,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走。
蘇倩倩喝多了,蘇绾扶着她在一個空座上坐下歇歇,她們都還空着肚子。
她拿出手機,看見一條微信:一會坐我車回去。
她擡頭看了看他的方向,發現他正閑散地坐着,扭頭盯着自己,她一陣局促,也不知道他看多久了,她沖他搖了搖他,回他:我們開車了,我沒喝酒。
馬上一條回過來:你不要自己開車,車先扔這,我送你們回去。
她在吃飯的時候,看見陳池起身走了,長身鶴立,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昏黃的夜色裡。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看見母豬都覺得清秀。
她又收到一條微信:我在停車場等你,好好吃飯。
倩倩喝多了,情緒高漲,笑得很誇張,見誰都要聊兩句,蘇绾跟周怡打了個招呼,拽起倩倩的胳膊就帶她走。
倩倩拽着她,那力道不知輕重,捏得她生疼。
她們剛出了飯店的大門,門口有輛黑色的車沖她們閃了一下燈,緊接着車裡跳下來一個人,走過來幫她扶着倩倩。
倩倩亢奮地說:“這就走啦?這就結束啦?你好,叔叔。”
她有禮貌地打招呼。
陳池轉向蘇绾,小聲問她:“你喝了嗎?”
蘇绾搖頭。
他們把倩倩先扶進車裡,倩倩一直扒着門:
“這不是我的車,這誰的車?绾绾你是不是喝多了,别被壞人騙走。”
蘇绾哄她,“沒有沒有,我朋友。”
她跟着坐進去。
黑色的SUV打着夜光燈駛入夜色裡。
倩倩問:“這車裡放的是什麼歌?”
陳池在駕駛座上幽幽地說:“有人喜歡的歌。”
蘇绾盯着後視鏡裡陳池的眼睛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倩倩雙手扒着駕駛座的椅背,身體前傾,很興奮地說:“叔叔,你不是喜歡蘇绾嗎?我跟你說蘇绾現在想睡一個男人,你知道嗎?”
蘇绾如遭雷劈,窘迫地閉了下眼睛,咬了下牙。
陳池從後視鏡裡看蘇绾,看她臉部扭曲。他調開視線,随意地說:“不知道。”
“她這麼大了該找男朋友了,不然給孩子憋壞了。你說,給她找個男朋友,好不好?”
“她自己這麼大了不會找?”
蘇绾伸手把倩倩從椅背上扒下來,哄她,“閉眼睛睡一會啊,咱們一起睡一會,我太累了。”
她把倩倩的頭按在自己懷裡。
安靜了沒有兩分鐘,倩倩突然又大聲說:“她以前自己找了男朋友的,愛得不得了,人家跑美國去了,绾绾可傷心了,在我面前哭過幾回了,她就是這麼一根筋。”
蘇绾咬牙,一把把她的頭按回膝蓋上,罵她:“胡說八道。”
車裡一時沒人說話,隻有沙啞的女聲一直在反複吟唱“you belong to me,”倩倩的呼吸清淺起來,終于睡着了。
蘇绾把頭扭到一邊假裝看窗外的風景,逃避陳池在後視鏡裡時不時投來的審視的目光。
“既然人家在美國,怎麼不直接去美國去什麼英國?還是英國也有一個,難以抉擇?”
“我不想讨論這種事情,不喜歡外人讨論我的私事。”
“外人?”他咂咂這個詞,别有深意,然後問她:“誰是内人?當時坐我大腿,蹭我X,是耍我玩的?”
蘇绾被他粗魯的用詞震驚了,她惱火地喊:“陳池。”
“回答我,在你心裡誰不是外人。”
他的語氣冰冷,硬邦邦,像一個不認識她的陌生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讓她很委屈,她心裡憋了一口氣,氣鼓鼓地說:“沒有誰。”
“沒有誰?”他挑着眉,語氣譏諷地說:“原來你誰都看不上,魚塘夠大啊。英國那個窩囊廢知道他跟我一樣都是傻X嗎?聽你朋友的意思你又看上一條魚?這次是誰,什麼來頭?”
“不用你管。”
她抿着嘴,固執地坐着,扶着倩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