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歌?”過了一會,陳池問。
“carla bruni 的you belong to me.”
蘇绾到家已經八點多了,蘇秀月趕緊點火給她下了一碗面幹,問她:
“你不是隻是為了寫論文去的嗎?怎麼還要加班,這公司工作強度這麼大?”
“沒有的事,正好有個活我自己想把它做完。”
蘇秀月坐一旁看着自己女兒大口吃面,心裡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踏實,
“要麼我們再呆幾天出門,你一個在家我總是覺得不放心。這件事也奇怪,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我跟你爸說要麼别在這實習了,去省城找一家,他說我神神叨叨。”
蘇绾兩腮鼓鼓,點點頭,“你這感覺不對,你還不放心我嗎?再說這是在長南,不能出什麼事的。”
蘇秀月唠叨了兩句,走開去收拾行李去了,他們兩口子打算要動身出門了,家裡要規整的東西很多,一堆事情等着她做,還要把老太太的東西收拾出來,送去城裡蘇绾大姑姑家。
她媽媽剛走,又有人拖着腳步過來,蘇绾以為還是她媽媽,擡頭一看卻是老太太。
她的外套敞着沒有扣上,頭發沒有像平常一樣夾在腦後,她這個樣子可能是睡下又爬起來的。
她趕緊站起來把她扶過來坐下,
“三妹,你怎麼還不睡覺啊?你不乖了。”
老太太把頭湊到她跟前,壓着聲音說:“你這個小囡,沒大沒小的。我等你回來不敢睡覺,奶奶有個東西給你,你收好。”
她說着往蘇绾手裡塞一個手絹包起來的東西,珍之又珍地在蘇绾手上拍了幾下。
蘇绾懵了,她不敢相信,反手抓住老太太如蠟皮紙一樣的雙手,試探地叫出一聲,“奶奶~~~~~~”
老太太徑直站起來了,嘴裡念叨着:“明天還要去摘桑葉,得早點睡,燈油怪費的,用多了爺爺又要罵人了。”
蘇绾看着她小碎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她低頭打開那個已經看不出原來顔色的碎花手絹,裡面赫然是一個玉镯,老太太年輕時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她說過是她媽媽留下來的。
那個傳說中的太奶奶,地主家的小姐,穿衣服講究得要上海買回來的毛線,發燒了家裡人要把祖上留下的頂戴花翎拆了給她燒水壓驚,一輩子吃西瓜要太爺爺把西瓜子挑掉。
如今,三代人就以這種方式隔着時空相會。
蘇绾緊緊握住那溫潤的圓條。
正月十五那天下午公司要放假,小地方人情味還是濃。
一上午蘇绾幫着王勉她們布置三樓的大會議室,挂了一些拉花,打了無數個氣球,準備了無數的道具。
說是過年公司沒有年會,趕在正月十五放假之前聚聚。
辦公室的人一直在問,“今年的大獎是什麼?有多少獎金?”
王勉一律笑笑打發他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蘇绾幫着搬了很多塑料凳進去,把會議室塞滿了,就這樣也有一些晚來的人隻能站着。
王勉說這個聚會就是給員工派福利的,順便消遣下領導們,大夥隻要坐着樂就行了。
王勉做了兩個紅箱子放前面,先是抽獎。
先從一個箱子裡抽一個員工的号碼,但凡是抽到的員工,無不歡天喜地跑上前去,然後TA再從另一個箱子裡抽一張,有時候是定額的“請你的部門經理發200紅包”,有時候是随機的,“老闆發開工紅包”。
隻要額度不是固定的,地下的人就起哄,一直拱到台上的人不好意思,也有那小氣的領導不為所動,一百也給的面不改色。
陳池最大方,隻要是叫到他,他起步都是一千,以至于後面隻要是抽到老闆的,地下人就開始狂歡。
有一個抽到心想事成紅包,陳池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伍仟,底下的人差點把屋頂掀了。
這麼一輪下來,差不多每個人都能得到一個紅包,大家都開心。
抽完了獎做遊戲,主要參與的人都是公司的領導。
每個人先從箱子裡抽個簽,比如“着特定服裝唱首歌”,“穿裙子跳舞”,“朗誦特定的文章”等等。
這些人抽完簽就去隔壁房間做準備了,屋裡的人就開始聊天,還沒從剛才的天降紅包雨的興奮中回過神來。
然後,會議室的門一開,進來一個穿小醜衣服頭戴五彩尖帽子的人,會議室瞬間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蘇绾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靠牆站着,等她看清台上的人,她也忍不住笑了。
那個人和平時反差太大了,但他表情還挺坦然,好像對大家的笑聲完全不以為意,坦坦蕩蕩來娛樂大家,但他目光一轉和蘇绾的目光對上,看見蘇绾也在笑,不知為什麼他的表情多了一點局促和扭捏,他很快調開目光,認認真真唱起歌來。
他那扭捏的目光讓蘇绾的心晃了晃,好像這份扭捏是他們倆的秘密,比别人多了一點什麼。
後面陳河還穿着紗裙上台扭了幾下。
一個來小時,這元宵餐會就早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