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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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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元謹異軍突起的時候,有人來找他們,說姓黃,一打聽才知道是楊晉的小舅子。

這位小舅子自己倒從來不說什麼,隻說看好他們想入點股。

當年他和陳池兩個人喝了一場酒,歎一場氣,隻能接受,這甚至不是一個選擇題,商人在這片土地從來沒有太多的選擇。

後來倒是得到很多資源的傾斜,互相成就,楊晉也得到了很多政治資本。

如今這把保護傘要走了,是福也是禍。

“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在這個位置上,隻不過比預料的早,關關難過關關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不過如此。”

車龍終于往前挪了挪,陳河腳踩刹車上往前挪了一段,扭頭看了陳池一眼,那是枯井無波的眼神,甚至有點點厭世。

走走停停,2公裡多點的路開了40分鐘才到,等到了地方太陽都下山了,楊帆門頭五顔六色的霓虹燈都已經點了起來,流光溢彩。

陳池扭頭跟陳河說,“你回家陪老婆孩子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老婆孩子天天見,最好的海鮮不用我花錢可不是天天可以吃的。”

陳河嬉皮笑臉地說,他新剪了個頭發,半邊頭發剃得貼頭皮,另外半邊長長地翻到一邊,這本來是時髦的發型,但他外擴的顴骨和憨厚的笑容有點壓不住,看起來和型男也不搭邊。

“回去吧,一年到頭都忙,大過年的好好過幾天。”

他邊開車門下車邊對陳河說。

這天他穿了一件柔軟的黑色小羊皮短夾克,下面一條黑色的寬松牛仔褲,比平時倒是講究一些,可能是因為過年。

他大步走進楊帆金碧輝煌的前廳。

一個穿着旗袍笑意盈盈的姑娘,婀娜多姿地帶着他到了包廂門口。

包廂裡坐了兩個人,見了他,一個站起來,另一個坐着沒動。

坐着的那個已經到了花甲之年,頭發都往後梳着,雖然還沒有秃,頭頂也是稀疏的岌岌可危。

這個男人生了一雙濃眉,那眉毛長得要耷拉下來,使他看上去頗有氣勢,隻是細看,他的臉色不好,面色發黃,不是正常人的黃。

那個站起來的男人看着比陳池大一些,和旁邊的老人是父子,五官神韻都很相似。

陳池大步邁進去,先沖坐着的老人恭敬地叫一聲“屠總”,又跟年輕男人打招呼,“遠哥。”

老人顯然是主導者,他安排陳池坐下,吩咐穿旗袍的姑娘上菜。

他先問了陳池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還單着呢?沒打算定下來?”“你媽媽身體怎麼樣?”“這年沒去哪?”

然後切入了正題,“你們兩個應該多聚聚,有我這層關系,不比其他人關系親近嗎?要是好好處,那不是和兄弟差不多嗎?怎麼就至于搞成這樣?陳池,你是我帶出來的,你能力強我知道,不然當年我也不會給個什麼也不會的人一個機會,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擔待你遠哥一點。反過來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現在是那個出頭的木,身後也不能空空,多一個自己人也是多個保障。”

老先生身體不好,說了幾句話有點喘,拿起面前青花茶杯,慢慢地吸進一口龍井壓一壓。

他已經老了,日薄西山,拿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抖動,和十幾年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再沒有那時候的意氣風發。

陳池看着他,想起從前。

他們是在火車上碰見的,那時候他嘴上的毛還沒有長牢,他的身量還沒有完全長成成年男人的健壯,他還在懷遠和陳海幾個開駕校。

那次他從懷遠坐火車回家,綠皮火車,從懷遠到道南要二十個小時,下車腿都要腫一圈。

他先上的車,看見一個人拖着兩個大包,肩上還挎着一個背包,費勁地挪到他座位邊上,他主動站起來,幫他把幾個包安置在行李架上,其中一個包放不下,他扛着往前走了一段才找到一個空位。

這個人就是屠見春。

他屠見春從随身的包裡掏出幾塊熟牛肉,一小瓶白酒,邀請陳池跟他一起喝酒。

這不是巧了,還是一個地方的,一聊就頗為投機。

屠見春本來打算上了車補個卧鋪的,聊得歡了也不提這個了。

人和人是有機緣的,比如這時候的屠見春,在道南已經聲名在外,道南後來的工業用布行業最早就是他們幾個堂兄弟引進來的,要是一個小年輕跑來找他,那他是看也不會看一眼的,更别說耐心指點他。

再比如陳池,要什麼沒什麼,在社會上胡亂混了很多年,讓他跟别人敞開心說說他的際遇,他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但就是這趟火車,兩個陌生人,二十個小時,幾杯酒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屠見春問他都幹過什麼,會做什麼。

他又問了他幾個問題,看看他怎麼回答,這個比他兒子還小的年輕人眼睛裡的東西他很喜歡,他看人還是有幾分準的,年輕人能成事的,心裡必須有股勁,這股勁就好比那捏盤子的粗坯模型,必須有,沒有這個東西,怎麼捏都是白費,有了它,其它細枝末節以後都可以慢慢加。

他問陳池,“想沒想過以後幹什麼?就這麼東一下西一下地飄着?年紀大了,打架打不動了,混也混不下去了怎麼辦?”

他記得陳池那雙像野獸一樣的眼睛就那麼盯着他,發着野性的光,也像一個野獸突然開化了,有人往他腦子裡裝東西了。

這目光激發了他身體裡男人本能的救世主情節,他不由自主地說:

“我給你指條路,但你必須和你過去的路告别,全部忘掉,要有吃苦的決心,要耐得住寂寞,要學會一點一點賺錢,你如果能做到可以試試。”

陳池還記得那個時刻,就像全身突然通了電,熱血沸騰,有什麼東西“咚”砸進他腦子中,他突然看見了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看見了一條沒有人告訴過他的路,就像如來在菩提樹下頓悟。

“我可以”他咬着牙,幾乎是顫抖地說出這幾個字。

長南村下塘角的遺腹子陳池,從此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去屠見春的濾布廠跑業務,大半年以後就沒有人業務能超過他,兩年後他的業務量是廠裡其他人加在一起的量。

屠見春那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他留不住的,他另立山頭隻是遲早的事。

但他不能是敵人。

可惜自己的兒子不争氣,守不住這個江山,要不是陳池幫了一把,他幾十年的心血早就毀于一旦了。

他心裡知道陳池已經報了當年的知遇之恩,不然以他現在的手段他自己這個兒子是招架不住的。

他歎了一口氣,說:“自己人有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慢慢說直到說開為止,難道要别人看我們笑話嗎?”

陳池拿起面前的茶杯放鼻子底下聞了聞,他以前是很喜歡龍井的,可惜現在睡眠不好,晚上不敢喝茶。

他開口說:“屠總,你現在保重身體是第一位的,我們小輩的事情由我們來處理吧。但我跟您表個态,你當年的恩情我一輩子記得,隻要我能讓的我都會讓。您應該好好跟遠哥談談,這件事來龍去脈您也清楚,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是我能不能退讓的問題了。我有一個公司的前途要考慮,有名聲要顧及,有員工要養。最壞那一步,就是兩敗俱傷,我總歸還能比你們苟延殘喘的久一點。”

另一個人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他擡起眼皮看了陳池一眼,他的眼裡有一些陰損,他的臉皮因為長年養尊處優很白皙細膩,就是嘴唇發紫,好像心髒缺氧似的。

一頓飯下來,除了屠見春體力疲乏,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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