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藏品,我越權,我需要承擔微調規則的代價。
“嗯……”灰歎了口氣,認為稍作修改無傷大雅,于是話到嘴邊改成了,“比較費事。”
随後,他擺出一張完美的笑臉,體貼地詢問,“我可以試試。”
于聲瞳孔微張,神情複雜地看向灰,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爽快地主動“配合”。
灰向于聲确認:“您需要我現在越權限制他二人的自由嗎?”
我可以為您越權一次。
于聲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不需要。”
灰:“好的……嗯?”
不需要?
于聲眸光望進灰的眼底,突然将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對着表情空白的灰一字一頓地說:“你聽好,我現在承諾你:自願進入帳篷,時機與時間都由你來決定。”
清醒狀态的親口承諾,符合藏品的使用規則,不需要你越權。
“?”
灰不由退縮半步,蹙着眉觀察眼前人,他思考着對方的目的,終是不得其解,“我不理解您的意圖。”
你非但不需要我越權,還把自由交托給了我?
為什麼?
于聲注意到灰的迷茫與退縮,自然地收回手,聳了聳肩輕松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瘋了,你負責收拾我就行了。不用越權,因為我親口同意了。”
最壞的情況下,如果不考慮塞勒斯二人的安否,殺人魔buff下的甄繹放開手腳就能壓制住他們。但瘋了的換成他自己,就難辦了。
灰:“???”
沒時間解釋了,于聲轉頭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甄繹說,“可以了,停下吧。”
甄繹如釋負重,彎腰撐着膝蓋大口呼吸。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剛要擡頭詢問于聲接下來的打算,卻見身側有人影一閃而過,于聲已經越過他,去向他的身後。而他的身後,是雜而不亂的失重障礙物,它們不知在何時,經由于聲的布置,已經搭建出七彎八繞的軌道,如天梯般,連接成觸碰遙遠穹頂的路。道路的盡頭,是空間錯亂開啟的源頭,從一點,演變成一團,熾熱的白光。
所有障礙物都是它爆裂的産物,它像一個巨獸的嘴,吞吐出了一整個标本室的殘骸。
這一處空間的錯亂既始于它,亦将止于它。
空間内,除了玩家,所有物體都會失重,于聲借由甄繹的行動試探過,可無論怎麼推移,任何物品都無法靠近那一點熾白的光團。索性試探并非一無所獲,于聲發現空間裡的每一件物品都有自己漂浮的軌道,它們隻能在自己的軌道裡,在既定的路線内運行。
于是,他開始了真正的布置。
讓所有可利用的物品在自己的軌道範圍内互相配合,最終組合成一條通往熾白光點的路。而他作為玩家,不受失重影響,隻要動作足夠快,就能在系統反應過來前踏上這條路,接近那團光,将它熄滅。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如果在途中受到攻擊,受路線限制,他無法百分百閃避。
他一定會觸碰到漂浮的障礙物,大概率會接觸到緻幻的生物标本。
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他計算過時間。
塞勒斯二人在觸碰内髒後,沒有立即發瘋,他們被感染到産生幻覺中間仍存在五分鐘左右的過渡時間。
五分鐘足夠了。
他若成事,在發瘋前熄滅熾白光點,就能讓扭曲空間恢複原樣。
他若失敗,也能被關入灰的藏品内,不會對任何人産生威脅。
咔嚓,咔嚓。
道路的終點,筆尖徑直刺入熾白光點。
在即将墜入幻覺的恍惚中,于聲目睹眼前的光點化作一顆如圓月般高懸的眼球,眼白龜裂出帶血的紋路,黑而濃稠的血順着他親手捅穿的窟窿流淌而下。眨眼間,是血色的眼簾染紅了赤瞳,是風暴席卷天地,周遭漂浮着的殘渣被盡數吸納入瞳仁。
落地前,于聲看到光球裡倒映出千千萬萬個自己,千千萬萬個場景。
聽見時空錯亂中一疊聲一疊聲的呼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