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喔,憐芽醬,我隻是恰好睡不着,順便在等你。”
諸伏景光道。
但雪川憐芽知道,諸伏景光隻是在安慰自己。他那麼細心溫柔的一個人,當然不會明着告訴自己我就是在等你。
我等了你很久。
我沒有等到你。
這樣的話說出來無疑會給被等待的那個人心理壓力和負擔。
諸伏景光向來體貼。
因此他隻是溫聲解釋說其實是自己睡不着,然後恰好看到了,又順便等了等。
雪川憐芽想,自己又辜負hiro了。
上一次,他上一次辜負hiro之後就再也沒見過hiro了。結果重來一次,他還是讓hiro默默地等着自己。
“……hiro,對不起。”
雪川憐芽伸手抱住諸伏景光,他表達情感方式之一就是擁抱。撒嬌也好,愧疚也好,高興也好,擁抱這種身體接觸的動作是最能傳達情感的方式之一。
“憐芽醬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諸伏景光垂着眸,。
“憐芽醬為什麼要道歉呢?”
“因為hiro又等了我一晚上。”雪川憐芽抱着諸伏景光,他的手攥着諸伏景光的衣服,把那一塊布料都捏皺了。
“又?”
“嗯,第二次了。”
諸伏景光心想,他不記得自己從前也這麼做過類似的事情,雪川憐芽的“又”是從何而來的?
但他沒問。
“因為是第二次所以才向我道歉的嗎?”
雪川憐芽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為讓hiro等我才道歉的。”
“如果hiro不說的話,我或許要很久之後才會發現原來那天晚上等我的人不隻有零醬。”
“在零醬擔心和着急的時候,hiro也同樣有這樣的感受。”
“我居然沒能察覺到。”
真是該死。
就像當初一樣,居然沒能發現諸伏景光的不對勁,也沒有發現組織裡的暗湧流動,從而導緻自己趕到天台時看見的隻是諸伏景光的屍體。
他恨自己太遲鈍,但那恨來得太晚了。
“嘛,再說下去的話或許就要hiro來哄我了,所以我們還是接着最開始的正事聊吧?”
雪川憐芽蹭了蹭諸伏景光的胸口,然後收拾好情緒擡起臉笑着扯開話題。他并不想諸伏景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沒辦法在那雙默默注視自己的眼睛下保持沉默。
那雙眼睛的主人就該一直微微彎着眉眼看着自己才對。
諸伏景光敏銳地感知到在某一刻雪川憐芽的情緒到達了一個頂峰,那股情緒像是浪潮,像是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朝旁邊的人撲過來。
卻又在即将吃掉的時候收了回去。
他看着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幼馴染,掌心還餘留着雪川憐芽身上的溫度,諸伏景光将手掌合上又松開,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
“哈,哄人的事情還是交給zero吧,畢竟他比較熟練呢。”
諸伏景光道。
“hiro又揶揄我。”雪川憐芽嘟嘟嚷嚷地抱怨了一句。
“哪有哪有,那麼,憐芽醬想說的正事是什麼呢?”
雪川憐芽正色道:“關于我母親的事情。”
“這些天零零散散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但是都很零散。我記得在我母親的别墅裡一直都有鮮花,但是那棟别墅并沒有種植過任何花草。”
“所以我判斷,我的母親應該在東京的某家花店訂過長期送花上門的訂單。”
諸伏景光道:“那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把範圍鎖定在東京能夠提供送貨上門的花店上。這種花店應該都比較有名,顧客也比較固定,像這種長期訂單調查起來的話應該會比較容易。”
“另外,在回憶裡還有一個人。我不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他的長相身份,但我可以确定,一定還有這麼一個人時常來往于我母親身邊。”
雪川憐芽說到這裡時,他頓了頓,片刻之後他還是繼續開口道:“我母親應該,是一個很出名的人物。”
“以及,她很讨厭男人。”
諸伏景光難得地猶疑了會兒,才緩緩道:“憐芽醬的意思是?”
“我母親,大概是交際花之類的人物吧?會混迹在東京上流圈子裡的那種,風情萬種的人。”
“但好像比起普通單純的交際花,她背後的水更深。”
“她讨厭男人,她把男人稱呼為它。”
在我小的時候,她就會在我面前殺了它。她會耐心教導我如何殺掉它。
這兩句話被雪川憐芽咽回去了。
他語調平平,表情也很冷靜,擡眸對上諸伏景光的視線。
“我想,這應該是很好的突破點。”
……
走出諸伏景光的房間時,雪川憐芽看了眼時間,距離他起床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供他睡覺。
又是睡眠不夠的一個夜晚。
雪川憐芽想。
他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卻發裡面又坐着一個人。
雪川憐芽:“!!!”
他抿了抿唇,懷着一絲僥幸按下了房間裡燈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