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嘲諷的詢問。
雪川憐芽臉上挂着某種奇妙的微笑,說不上諷刺,也并不真誠。這樣的微笑似乎隻是他的一種常态,就像有的人放松時面無表情一樣。
“在那之前,琴酒你會解決掉我吧?”
“你最好趕快點。”
他這樣道。
黑色的風衣裹着雪川憐芽有些消瘦的身體,他的目光環視四周,最後落在前方琴酒的藏身之處。
“琴酒,你還要藏多久?”
他眸光沉沉。
琴酒沒有出聲,雪川憐芽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在船上吹了太久的冷風,單薄的風衣不足以支撐他保持溫暖的體溫。
如果現在有人靠近雪川憐芽,大抵隻會感覺到被風雨裹挾的濕冷涼意。
這一刻,他腦子裡忽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雪川憐芽試着去激怒琴酒,這樣他或許能死在琴酒手裡。
又過了幾分鐘,雪川憐芽耐心地等候着琴酒。他逐漸朝琴酒靠近,最終又停在一個不太近的距離。
“琴酒。”
“琴酒。”
雪川憐芽像複讀機一樣反複呼喚着琴酒的名字,他很有耐心,也有毅力,一遍一遍叫着琴酒的名字也不覺得煩。
“真的不出來嗎?”
“你不想死在我的手裡嗎?難道你想死在警方手裡,還是說你想被故人一槍爆頭呢?”
“琴酒,看在我跟你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我願意給你一個痛快。畢竟我可不像你,冷酷無情不留情面啊。”
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夾着刀片踢向那一堆障礙物。
沒有人。
居然沒有人?
雪川憐芽微怔,但左邊呼嘯的風聲告訴他并非無人。
琴酒的子彈緊随其後,他來不及思考琴酒是什麼時候躲到那邊去的,隻能下意識地先多開子彈然後閃到一邊。
“赤霞珠,我從不知道你原來這麼話多。”琴酒陰森森道。
“該死的人就去死,廢話少說。”
兩個人又打鬥起來。這一晚上或者準确點說這一上午,雪川憐芽記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架,身上有多少處淤青。
他漸漸感覺到一種疲倦席卷了他。原本就模糊的視線越發看不清了,身上好冷,冷得像是被人放進了冰窖裡。
死得好難看。
如果這樣就死了是不是死得好難看?
雪川憐芽突然想。
為了讓自己死得好看些,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和琴酒打得不分上下。琴酒和他身上都帶着傷,熬了通宵精神頭沒好到哪兒去,大哥不說二哥。
那些警察怎麼還沒來?赤井秀一又去幹什麼了?雪川憐芽心裡譴責他們的不靠譜。
“怎麼?還在等你那些同伴?赤霞珠,你真是好笑。”琴酒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近距離的雪川憐芽,“你還真的相信靠他們就能解決掉我嗎?”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琴酒,少瞧不起人啊。”雪川憐芽雖然自己也吐槽,但是在外還是很護短的。
“隻要我一按下炸彈開關,無論他們來多少人都隻有送命的份兒。就算這樣,你也要讓他們過來嗎?”
“他們願意來送死嗎?”
“還是說,其實赤霞珠你也沒将他們的性命放在心上呢?”琴酒的話近在耳畔,他的語氣低沉而帶着嘲意,正如剛剛雪川憐芽嘲諷他乖乖束手就擒一樣。
“又沒有人監聽,琴酒你有什麼好挑撥離間的?”雪川憐芽挑眉,刀鋒掠過琴酒的臉頰,在那張臉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挑撥離間?呵。”
琴酒臉上微妙的笑容被曦光一照,連帶着那雙幽綠的妞子也披上了某種迷離的紗光。
“真是天真啊,赤霞珠。”
什麼?
雪川憐芽心裡一驚。
琴酒莫名其妙的話打斷了雪川憐芽的思緒,迫使他的動作略微有了一點滞澀。而這點滞澀很好地被琴酒抓住了機會。
他單手拎着雪川憐芽的領口,臉上還笑着,另外一隻手的拳頭捶在雪川憐芽的肚子上。
“居然還是會被一些飄忽不定的話打亂了心神。赤霞珠,你真叫我失望。”
琴酒收緊了手勁兒,他掐着雪川憐芽的脖子,臉上的笑容冰冷惡意。
他的黑色禮帽還牢牢地戴在琴酒頭頂,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人打完好幾場架帽子都沒掉。
“不用關心我逃不逃得出去,赤霞珠,看看那邊,我想你應該關心一下自己。”
“還有你不舍得殺掉的波本。”
“如果今天你的運氣不錯的話,或許你們兩個能夠共赴黃泉也說不定。”
雪川憐芽被迫轉頭盯着遊輪靠岸的方向,那邊有個小小的黑影正飛速奔向遊輪。
他閉上眼,很快又睜開,琴酒掐住他的脖子使得雪川憐芽呼吸困難,但雪川憐芽沒有去掙紮逃脫琴酒的控制,而是從貼身的一側抽出針劑狠狠地紮進琴酒的脖子。
藥劑的注射需要時間,而時間如此珍貴。琴酒感覺到針紮進皮膚的那一刻立即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他狠狠地扼住雪川憐芽脆弱的脖子,眸中的陰沉溢出來。
“赤霞珠。”
雪川憐芽說不出話,但他那雙眼睛卻笑着看向琴酒。
他對于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如果能拉琴酒一起下水他将十分樂意。
“誰告訴你、咳咳,我都說了咳咳,咳,今天會死的人隻有你和我。”
新鮮的空氣重新湧進來,他被琴酒甩在一側,身體撞上圍欄,痛得雪川憐芽當場吐了一口血。
“你給我注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