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下大雪的日子并不多。
這個城市多雨,天氣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大概最美麗的時候便是春日櫻花爛爛漫漫地開的那段時間。
雪川憐芽對東京的印象正如一年四季不斷的雨。悱恻細雨,綿綿小雨,傾盆大雨……他曾坐在安全屋的窗邊靜靜地聽一場雨落。
于是他想,如果能死在一個下雨天,或許也算不錯。
隻是可惜,今天的雨停了。
雪川憐芽縮短了與伏特加的距離,一路拳打腳踢,對湧上來的炮灰毫不留情。薄薄的刀片宛如死神手中鋒利的鐮刀,所到之處皆是亡魂。
槍林彈雨之下他獨自一人,清冷的臉沒有一點表情,那雙霧朦胧的藍眸裡看不見任何人的倒影。
“别磨蹭,一起上。”
他道。
伏特加被雪川憐芽劃傷了脖子,身上的傷口也不少,聞言頓感氣憤,咆哮道:“赤霞珠,你不要太過分了!”
雪川憐芽道:“這就過分了?拜托,不要顯得自己沒見過大場面好嗎?”
“趕快呢,殺了你們差不多琴酒也就回來了。我可不想到時候被你們和琴酒一起圍攻,琴酒很難搞的。”
他頗為苦惱:“你們不要拖延時間啊,速戰速決好麼?”
雪川憐芽得趕在琴酒開車返回碼頭之前殺掉這些人,也不一定非得殺掉,打暈就行,不過看伏特加的樣子好像隻是打暈還不怎麼行。
所以為了計劃順利推進,還是全部殺掉比較好。
解決完這一堆人,雪川憐芽才能一心一意地對付琴酒。琴酒那家夥可是top killer啊,輕敵會付出慘痛代價的。
而且,他得趕在降谷零醒過來之前,至少得趕在降谷零到達碼頭之前。
雪川憐芽承認自己是想死,想死得有價值一點,比如為了降谷零的安全而犧牲掉自己什麼的。一方面可以順利讓降谷零死遁脫身,另一方面也可以讓自己的形象永遠停留在一刻。
永遠如同高懸的明月,在人觸不到的地方,隻看得見月亮的皎潔無瑕,看不見月亮的黑暗一面。
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其實還有一個慘淡晦暗的雪川憐芽也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那個漆黑的夜晚,那個近乎真實的夢,從荒僻山野的獨棟别墅裡溢滿出來的紅色血液,閃電如同白刃劈開天地,照亮一個稚童的臉。
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正睜大了仔仔細細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人。
“媽媽,我做到了。”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
那樣的一個夢。
雪川憐芽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曾經發生過的現實。他分明是被抛棄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從記事起就在那所孤兒院裡。
他不記得自己是否去過什麼山野間藏着的别墅,也不記得自己是否見過血緣上的母親。
但夢如此真實,每一個細節雪川憐芽都記得清清楚楚,除了母親的那張臉。
“乖孩子,你該睡下了。”
“赤霞珠?還活着的話就吱一聲。”耳機裡赤井秀一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雪川憐芽微微一怔,意識到自己原來陷入了從前的回憶裡。
好在該死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伏特加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狼狽逃竄,雪川憐芽的身前身後倒了不少屍體。
“伏特加,你大哥再不來的話,你真的要比我先一步下地獄了。”他跟在後面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語氣幽幽道。
神似一位深閨怨婦見到久不歸家的丈夫開口說你再不回來我就以為你死了。
伏特加沒有品出雪川憐芽無趣的幽默,他邊跑邊咬牙切齒地回怼雪川憐芽的話,說:“赤霞珠,你别讓我有機會活着逃出去。”
“哇哦哇哦,好吓人好吓人。”雪川憐芽故作害怕,“怎麼辦呀怎麼辦呀,既然你都這麼放話了,那我還是殺了你比較保險诶!”
話音剛落,他擡手就是一槍,子彈穿過伏特加的左腿,後者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赤霞珠! ! !”
“赤霞珠,你很好,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姗姗來遲的琴酒冷笑出場。
他看着地上的伏特加,手上的伯-萊-塔對準了雪川憐芽,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直直地射向雪川憐芽的心髒。
“背叛我,那你去死吧。”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琴酒,你想我死這句話今天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但是直到現在,你看,他們都死了,但我還活着。”
雪川憐芽微微一笑。
“由此可見,琴酒你手底下的廢物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沒用。”
“我隻是提前替你解決掉這些廢物,防止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拖你後腿而已。累贅就應該早點甩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