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雪川憐芽心中又生出了在居酒屋時的那種戰栗感。他忽然懂得這種戰栗感并非源于恐懼或是擔憂，而是發自内心的激動與興奮。

他看着站在窗前的“降谷零”，彎了彎眉眼，道:“原來我一直在等一個能夠坦然去死的機會啊。”

“零醬，你會記住我的吧？”

“降谷零”沒說話，雪川憐芽看着“降谷零”融化成一灘血水。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擡眸時明亮燈光下的木闆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

“果然又是幻覺啊？奇怪，感覺已經很久沒有犯病了，是太興奮了？”雪川憐芽想不通自己看見幻覺的機制是什麼，不過他堅信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的原則，決定倒頭再睡一覺。

明天好像沒有什麼事兒要完成，是難得的休息日。

那要幹點什麼呢？

雪川憐芽側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他掰着手指頭算了算，首先他要完成琴酒布置給他街頭任務，其次是要緊盯着降谷零保證他的安全，還有要給萊伊通風報信。

萊伊就算了，也不着急，反正他也隻是一個打工人罷了。其他兩樣要更緊急一點，也不知道降谷零這幾天有沒有試圖再去聯絡警方那邊，要是有的話就完蛋了。

嘛，好像也不是很悠閑的樣子。

算了算了，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吧!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而已，該睡覺的時候就要睡覺!不要思考那麼多!

雪川憐芽說服了自己，翻身平躺，将被子拉到胸口前，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下方的位置，然後安詳地準備入睡。

黑甜的夢鄉他來了!

“叮鈴鈴，叮鈴鈴——”

一個電話打破了雪川憐芽美好的設想。

他憤怒地起身，兇狠地接通電話，以極其陰沉和不耐煩的語氣問候對面:“如果你不是隻剩一口氣了最好就現在給我挂電話，否則我就把你揍得隻剩一口氣。”

“……赤霞珠，你的脾氣有這麼大嗎？”電話那頭的赤井秀一陷入沉思。

說曹操曹操到，人果然不能背着别人說别人壞話。

雪川憐芽沉默了一瞬，很快調整好了語氣，十分溫和友善道:“怎麼會呢？剛剛是你聽錯了萊伊。請問你這個時間點打電話是有什麼傷心事嗎？如果有的話也請不要找我哭訴好嗎？”

“畢竟現在，”他看了眼時間，“是淩晨四點鐘呢。”

赤井秀一:“所以赤霞珠你果然有起床氣吧？”

雪川憐芽:“哈、哈哈，沒有喔。”

他試圖轉移話題:“給你三秒鐘的時間開口，你不說我就挂了。”

赤井秀一道:“托你的福，淩晨四點鐘我還在街邊路燈下吹冷風。”

但凡雪川憐芽做個人，他都不會這麼凄慘。

“所以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親口向我抱怨的？很好，萊伊，你的目的達成了。”雪川憐芽打了個哈欠，睡眼朦胧，“現在淩晨四點鐘沒有睡覺的除了你還有我了。”

“……”赤井秀一默然了一下，把這個話題重新帶回正道上，“事實上，我隻是先跟你說，你先前給我的聯絡方式被人啟用了。”

“有人正在用那個聯絡方式傳遞信息。”

“嗯嗯嗯?”雪川憐芽被睡意統治的腦袋瓜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問電話那頭的赤井秀一，“有人用了?現在這個時間點?”

“是的，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

赤井秀一用望遠鏡看了一眼，覺得這個身影似曾相識，像是自己熟悉的人。是誰呢？他摩挲了下巴想起來了，這不是波本嗎！

“你知道這人是誰嗎？”赤井秀一故意問雪川憐芽，“感覺這個身影挺熟悉的，雖然戴着帽子看不見正臉，但有些人不看正臉也能認出來的。”

“萊伊，你可以睡了。”

雪川憐芽冷酷無情地打斷赤井秀一的話，他對着話筒陰森森地笑了一下，聲音不懷好意。

“萊伊，你也不想每天睡覺都必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站崗吧？反正你都困了，現在正是睡覺的大好機會，你自己回家睡覺吧，乖啊。”

赤井秀一：“。”

有沒有天理，有沒有良心！

用完就丢過河拆橋，赤霞珠的心真的沒有被狗吃掉嗎？（純惡意揣測，毫無根據但有真情實感。）

就算他的心還是顆紅得邪門的心，他也一定會遭天譴的吧！

從某種程度來說，赤井秀一确實真相了呢！

總而言之，雪川憐芽沒有給萊伊繼續詢問的機會，他學着老大琴酒的樣子，十分冷酷獨裁地挂斷了電話，并且留下威脅的話語表示如果萊伊你不按照他說的這麼做你就死定了！

然後自己再一次認命地掀開被子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随手扒拉兩下頭發把翹起的一根卷毛壓下去，拉開門往聯絡地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