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鸠垂下眸子，瞥了眼對面那人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閃亮的眼神，轉過頭看向門口，那是個就算是有些年紀也挺直背脊的男人，其實不用問，想必這就是那位維育長了。

維育長的腦袋幾乎是擦着門框進來的，凹陷的眼窩下是一雙帶着厲色的眼睛，他正上下打量着湛鸠。

虞璟這時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是我們第一基地的新人，維育長有什麼建議嗎？”他的聲音很沉，擡步不動聲色站在湛鸠身側。

維育長眸色一沉，嘴角輕擡，“指揮官壓了第二基地的人，我自然要來看看。”

湛鸠有些好奇地看向對面的人，自從那一眼希冀後，就一直低着頭沒敢出聲。

“他犯了什麼錯？”

“他給人類用了來曆不明的藥劑。”虞璟接過蘇執手裡的材料遞過去。

維育長垂眸翻看了一下手裡的材料，末了淡淡地開口，“威脅基地安全，又不肯開口的話，殺了就是。”

聽到這話，對面那個人猛得顫抖一下，卻半句話都沒有。

湛鸠黑色的眸子映着對面那人的身影，心頭猛然升起些怪異感，但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聽維育長又一次開口，“司忌這兩天老往你們這邊跑，就是因為這個？”他甩了甩手裡的紙。

“嗯，”虞璟接過他手裡團了團的材料，“他說藥劑是從第二基地取來的。”

維育長朝前走了兩步，在距離那人一米處站定，“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人又是一抖，連忙搖頭，随後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虞璟眉心一蹙盯着維育長的背影朝前半步，目光轉向低頭顫抖着的人。

湛鸠歪頭，越過維育長高大的身軀看着被綁在椅子上的人，他的身上已經開始出現斑斑點點的青色，抖動的幅度愈發大，猛然擡頭掙脫手上的束縛，飛速生長的指甲刺向維育長。

維育長直接反手鉗制他的雙手，大掌掐住脖頸，面朝牆壁将他的臉按在牆上，已經同化完全的喪屍掙紮幾下，完全沒有撼動一絲一毫，不甘得吼叫幾聲。

虞璟默默退回腳步。

湛鸠側頭看向他，伸手點點他的手背，獲得了一個安撫的拍拍。

維育長動作很快抽出身後的匕首，割開喪屍脖頸，收集血液後，一刀刺入心髒。

他立馬收手，甩了甩沾在手上的血。

“你們還是過分仁慈。”維育長淡淡吐出這句話，徑直轉身走出房間。

蘇執連忙跟上，留下湛鸠和虞璟對着那灘血，房間一時安靜下來。

“那血……”湛鸠眉心一蹙，“是不是在變少？”

虞璟聞言目光緊盯着那片紅色，飛濺在桌上和牆面的血迹沒有變化，可地上那灘喪屍化作的血水，卻在以肉眼可見變快的速度消散，像被烈火灼燒的水一般，蒸發在空氣中，與此同時，房間中彌漫起一股馨甜的味道。

湛鸠和虞璟對視一眼，虞璟問道，“是什麼味道？”

“香味。”湛鸠答，“你聞到的是甜味？”

虞璟點頭。

“和79号避難所時一樣。”是那個會吸引來喪屍的血樣味道，湛鸠目光看向幹淨的地面，就是不知道沒了血樣，這味道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效。

湛鸠收回目光，盯向虞璟，“你和維育長是什麼關系？”

“我是他養大的。”虞璟老實回答。

湛鸠微微張大眼睛，“他……”

“基地的孩子基本上都沒有父母，除了從避難所接來的嬰兒，就是在第二基地的試管嬰兒。”虞璟頓了頓對上湛鸠黑色的眸子，又解釋道，“基地的人類每年都會捐卵捐精，維育長挑選合适的配對，進行人工受精，放置在溫床中，等待嬰兒成型。”

“不會知道父母是誰？”

“溫床的存在是為了延續生命。”

脆弱的人類，湛鸠在心中如是感歎着，他輕微撇嘴的動作被虞璟看到，“僵屍不會嗎？”

湛鸠搖頭，“你們人類需要靠繁衍來傳承，我們不一樣，我們隻要活着就是永恒，小僵屍的出生隻是因為他的父母相愛，從來不為其他。”

虞璟微微垂眸，“其實維育長之前提出過，禁止天然繁育。”

湛鸠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質量不好？”

這話一出，虞璟目光複雜得偏頭看他，“因為從避難所接來的嬰兒大都比較脆弱，容易生病，且覺醒異能的占很少數。”

“弱小，就不該存在嗎？”

“他們本可以不來受罪。”

“你同意維育長的觀點？”

虞璟搖頭，“基地的供給其實足夠這些孩子生存，就算是不能跟喪屍戰鬥，做些其他工作也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