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苋已經完全睡不着了,聽見項羽離開的腳步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燭台上的燭火已經熄滅,隻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不至于讓人什麼也看不見。
她呼出一口氣。
還好隻是一個夢。
虞苋感覺自己都要得心裡創傷了,不然怎麼老是會夢見那樣慘烈的場景?
她翻了個身。
聽到了外面的談話,心中松了一口氣,實在是害怕被兇徒的同夥報仇。
而接下來項羽沒再回房,虞苋也沒有睡着,在回憶着《史記》中對于項羽的記載。
翌日,她頂着一對黑眼圈出現在了項羽面前,看着他一臉的唏噓,搖頭晃腦。
項羽:“……”
他道:“你又發熱了?”
虞苋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受了一下,随後眼睛彎成了月牙:“沒發熱。”
項羽直接問她:“那你看着我唏噓什麼?”
虞苋“呵呵”一笑,張嘴就來:“我在自哀自怨呢。”
昨晚她專門回憶起這一段曆史,想到了曆史上關于項羽的一生。
從斬殺會稽郡郡守殷通的曆史首秀,到巨鹿之戰的大放異彩,以及在鴻門宴上輕敵放過了劉邦,最後楚漢争霸的四面楚歌……關于對方的一生躍然眼前。
若是他在鴻門宴殺了劉邦,若是沒有項伯這個二五仔告密,若是重用了韓信沒有讓他出走,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當然曆史可沒有那麼多的“若是”,不然也不會逼得對方烏江自刎。
唏噓啊。
項羽看着眼前的女郎的眼神暗戳戳往他身上掃,自以為很隐秘,實際上對于一個常年習武時刻保持戒備之人而言,算的上是光明正大的用眼神蛐蛐他。
他瞥了一眼她:“别撒謊。”
虞苋見被戳破,不敢再狡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船已經離開了渡口在江面航行,外面的風越加的大,上午的日頭也很大,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有點刺眼睛。
虞苋默默站到了項羽的身邊,仰頭看他着他的側臉,詢問道:“項将軍,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他道:“丹陽。”
她忍不住道:“那些兇徒怎麼辦?”
昨晚夢魇驚醒之後,她便聽到項羽和人談話,兇徒已經提供了同夥的名單,現在就這麼走了,那些壞人就不抓了嗎?
項羽低頭,看見了虞苋眼中的不解,知道她在害怕什麼,故意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事有輕重緩急,我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辦,自然是辦更為重要的事情。”
虞苋:“可是……”
他道:“害怕被報複?”
虞苋沒反駁,咬唇道:“聽說這些細作傳遞消息的方式可多了,萬一他們得知了我是告密者,會想要我死的吧。”
項羽上下打量她,略微嫌棄道:“怕成這樣?”
她老實點頭:“對,我就是個小老百姓,我當然怕。”
項羽“啧”了一聲,沒好氣道:“你不信我能護得住你?”
虞苋聞言,手扶着船上的護欄,小聲嘟囔道:“項将軍即便你很厲害,可你也沒有三頭六臂,總有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而人最為狡猾不要臉,想要殺我報複總能找到機會的。”
“你想得還挺多。”他道,“若是事事都要我親曆親為,我還養着這些下屬做什麼。”
項羽語氣嫌棄:“這件事我已經交代人下去辦了。”
虞苋:“好吧。”
是她視野窄了。
略過這個話題,虞苋扭頭詢問道:“對了将軍,我們去丹陽做什麼?”
他眼神一冷:“勸你不該問的别問。”
“好的。”
虞苋趕緊閉嘴,裝成老實人。
她憋了一會兒,又挪步靠近項羽,歪頭看着他:“将軍,我能不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項羽:“……說。”
虞苋道:“現在是哪一年?”
他眼神審視的看着她:“你怎麼連這是哪一年都不知道。”
她沒有找理由,理直氣壯道:“就是不知道啊。”
虞苋知道項羽是誤會了她的家人也在那艘船上遇難了,便低頭故意哽咽道:“家人的忌日還是要記住的。”知道這是哪一年,才能知道現在的曆史節點。
項羽聞言道:“如今是胡亥上位第二年,而今日是四月十七。”
原來她穿來的那天是四月十五,這一年是秦二世二年。
得知現在是哪一年之後,虞苋腦中立即定位到這兩年發生的曆史大事件上。
在秦二世元年七月,陳勝吳廣起義,陳勝自稱楚王,各地紛紛響應。
九月,劉邦起兵于豐縣。
同月,項羽斬殺會稽郡守殷通,與其叔父武信君項梁起兵于吳縣。
秦二世二年十二月,陳勝被秦國大将章邯打敗,就此失蹤,于是楚地一部分起義軍推選景駒為新楚王,身處會稽郡的武信君項梁不認可景駒,雙方内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