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正好要去趟林都,多帶上一個人也不算多。
為了和提奧保持距離,他甚至全程都待在駕駛室裡,搞得駕駛員被盯得十分緊張。
提奧默默坐在艙内窗口的位置,眼神看向前方駕駛室裡模糊的人影,漫無邊際地想着自己的追求之路還有多久。
自己是真心真意喜歡對方,為此還專門去了解過對方的過去,才知道月懸的從前與現在差别很大,冷面無私的大将軍曾經是一個溫柔愛笑的人。
在那場殘忍的戰争過後,他家中大部分的親人都隕了命,而他也因為需要擔負家族的責任,逼迫自己成為了一個堅硬冷酷的人。
越是了解越是上心,即使他們之間阻隔着仇恨,提奧也想盡力去化解。
下了飛行器以後,月懸自顧自往前走,隻派了兩個手下跟随提奧,生怕他會逃跑。
提奧看着周圍荒涼一片的土地,還有遠處稀稀拉拉的破舊建築,心裡升騰起一絲不安和恐懼。
這大将軍該不會是看他不爽,想把他騙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接着再動手殺了他吧……
“月将軍,你……你要帶我去哪兒啊?”不是萬不得已,他斷然不敢開這個口。
月懸沒理會身後哆哆嗦嗦說話的人,反而越走越快,手裡的佩劍一晃一晃的閃着銀色的光芒,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穿過一條人迹罕至的小道,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類似貧民窟的地方。
放眼望去,隻見滿目皆是破敗的房屋,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住在這個地方。
提奧沒有如預料中那樣遭遇什麼不測,暗暗松了口氣,看來這趟旅程并不是一場可怕的謀殺。
月懸沒再往前走,隻是停留在了一個樹叢後面,定定地望着前方的那個小村落。
“你看見了嗎?”他的語氣似有隐忍。
提奧不明所以:“看見什麼啊?”
他撥開雜亂的野草,想再往前走一步,身後的士兵立刻上來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扯了回來。
月懸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人,依舊鎮定地開口:“你們烏爾多斯當年發明了一種納米智能化毒素,能精确幹擾到人體細胞代謝,導緻現有的醫學技術對生物識别造成困難,人一旦被這種毒素侵體,終生都會患上無法治愈的代謝病,不止如此,這種毒素裡面還被你們植入了大量相斥誘導劑,一旦病患接觸正常人類,就會緻使同類相殘,最後正常人也會染上同樣的代謝病。”
提奧震驚到無以複加,小心翼翼地詢問他:“你是說……住在這裡的人,都是患上了這個病症嗎……不,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被我們烏爾多斯人投放的毒素害成這樣的,對嗎?”
“是。你絕對不會知道,當年你們的總統是如何借用這個毒素抹黑我們星球,将雲烏之戰的起因歸咎于這些被無故殘害的普通人,直到如今,你們星球的教育書籍上都沒有這一段殘忍的真相,他們承受了整個星際無端的唾棄和辱罵,甚至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和别人相處,他們隻能被關在這個小小的地方與世隔絕,等待時間将他們存在的痕迹抹去。”
“你以為隔離區隻有這裡嗎,不,實際上每個城市都有這樣一個地方,這麼多年我們試圖為他們發聲,效果卻不盡人意,多方勢力的打壓讓我們在星際法庭說句真話都無比艱難!”
“在你們貴族精英享受高級智能生活的時候,這些病人正忍受着痛苦排隊領空投物資,在你們為了珍稀藏品一擲千金的時候,他們在拖着殘破的身體修繕破舊的瓦房,想不到吧,在這個文明高度發展的宇宙中,還有這樣一群人類!”
提奧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傻傻愣在原地,嘴唇抖動念叨着:“怎麼會是這樣呢,我完全都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啊……”
他隻是單純厭惡戰争,大到星球與星球的沖突,小到家族内部爾虞我詐的暗鬥。
他以為當年起戰火雙方都是有錯的,就算是關乎beta的存亡,那也該心平氣和解決才對。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懷揣着想要促成和解的心來做這個文化外交官,他以為隻要自己努力,總能夠慢慢讓彼此冰釋前嫌。
其實他想錯了,有沒有戰火都是同樣的結果,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都會受苦!
是自己太過天真!
月懸愈發覺得眼前這人可笑,就這點微乎其微的真相就驚吓成這樣,然而這還不夠解恨,他接下去繼續說:“前些天有種非法藥劑流入林都,引起了隔離區的病人狂歡,這種藥劑會短暫阻斷他們受損的信息素細胞,使他們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不少人用了藥後企圖沖破邊界防守,結果沒過多久便加速耗盡信息素變得更加異化……來,你要不要仔細看看那些人?”
他嘴上像是在征求意見,實際上一把拽住對方胳膊,強行點開光腦上的監控,播放起隔離區村落的實況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