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為天人。
喻曉嘴唇微張,呆愣住了。
李玄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醒來,愣了一息,随即便不以為意地繼續幫她把被褥拉到胸前。
見她還沒回神,李玄開口道:“天色已晚,城中宵禁,我不便進城,隻能将你帶到舍下。”
“我查看了你的腿傷,沒有大礙。明日敷上膏藥,再固以竹闆,隻需月餘便可痊愈。”幽幽燭影,映襯得李玄本就如玉的臉龐愈發柔膩,美得近似妖異。
喻曉回神道了一聲謝。
二人遇見時山上暮色朦胧,再加上隔了幾步距離,喻曉又隻顧着腿傷,因而并沒注意到李玄的容色。穿越前008曾告訴她,她這具身體是除妖聖體,且兼具雷達功能,是妖不是妖她一看便知。
“我在鄰屋,有事可叫我。”李玄将蠟燭吹滅,木門“吱呀”一聲後,周遭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她現在才發現,這裡安靜得詭異。
現下雖是晚秋,但正常來說戶外有鳥叫蟲鳴,再不濟流水落葉,總會有些聲音,可是她現在什麼也沒聽見,而且她能确定自己的耳朵沒出毛病,聯想到男人身上古怪的氣息,喻曉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先前她還沒覺得,方才一下子近距離接觸,頓時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不像人又不像妖的氣息。
她确實能探知精怪沒錯,邙山上那群耗子她打眼一瞧就知是妖,可是這個人她卻感覺不出。
她不知該懷疑自己辨識妖怪的能力還是懷疑對方的身份。
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才月餘,那些憑空出現在腦海中的術法運用得還不很純熟,若是因此錯怪好人就不好了。想到此,她不禁暗暗切齒,那幫耗子精真是狡猾透了,居然趁她捏訣時從背後搞偷襲!
謝雪枝這副身體本就羸弱多病,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對付那些妖怪時她真是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不僅一個都沒抓到還反被傷了腿。喻曉真想啐系統一臉,這哪裡是什麼“除妖聖體”,明明就是虛弱到一步三咳的深閨小姐,所謂金手指就是她腦子裡面那些硬塞進來的術法手訣,而她此前從沒接觸過,隻能現學現賣,除妖就是和妖怪拚命罷了!
喻曉臉一垮,錢難掙那啥難吃,她認了。
翌日一早,李玄便端着一碗粥和一碗湯藥推門而入。
喻曉早就醒了,不知為何,聽到開門聲她立馬就下意識将眼睛閉上。
李玄将湯碗放到塌邊小幾上,不疾不徐道:“醒來就把粥和藥吃了罷,莫放涼了。”
喻曉緩緩睜眼,佯裝剛醒的模樣,隻見李玄站在塌邊,身姿如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喻曉甕聲甕氣道:“勞你費心了。”
她本欲假裝熟睡降低此人警惕,然後驅動神識探知此人身份,奇怪的是,這會兒昨夜他身上那股似妖非妖的氣息很是微弱,幾乎感知不到了。
喻曉裹着被褥坐起身:“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恩公怎麼稱呼?”微微擡眉,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從李玄面上掠過。
“某李玄。”
“恩公是道家弟子?”
“山間散修而已。”
今日李玄着一身玄色道袍,烏發用一根桃木簪松松挽就,鬓邊幾绺青絲垂落,平添幾分迂疏漫浪來。
小屋木門敞開着,天光灑入,還帶着一絲秋日晨涼,喻曉不覺有些冷,往被褥裡縮了縮,被褥上有一股似有若無的獨特的清冽香味,莫名令人感到甯靜祥和。
“可否請恩公跑一趟安仁坊的謝宅,幫我給阿娘帶個平安。”一夜未歸,喻曉怕何氏生憂。
聽到安仁坊謝府,李玄不覺訝異:“令慈是謝家夫人何氏?”
喻曉驚訝,重新望向李玄:“是,恩公怎麼知道?”
李玄濃眉一挑:“令慈是我的義母,從兒時起義母便待我恩重。義母之善,常濟我之困,玄感激不盡。”
真是無巧不成書,她身為謝府三小姐竟不知何氏還有一個義子。不過也确有可能,這一個月來她連卧房的門都不出,外面的事也甚少打聽,光顧着給謝雪枝這具身體治療,不知道何氏在外有一個義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李玄重新打量了女子的眉眼,果然與長生有幾分相似。他聽長生提起過他有一個女兄名叫雪枝,因着痨病纏身鸠行鹄面,鮮少露于人前,少時他曾在謝府匆匆瞥過一眼,隻是記憶不深了。
正當兩人都在沉思之際,門外忽傳來一道朗朗之聲:“狸郎可在?”
人随聲至,門外現出一個身材颀長的身影。少年長相俊秀,隻是一身粗麻素服,看着倒是有些像是喪服。
認出來人,喻曉大驚:“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