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
睡夢中的銀發少女猛得跳了起來,試圖抱住逐漸離去的背影,卻被滑落的被子拌了一跤,摔倒在地。
她徹底清醒了。
“啊嗷,可惡。”埋頭在被子裡,少女失憶體前屈,貓耳般的兩撮劉海抖了抖,低落地垂了下來, “……卡桑。”
皎潔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在了房間裡,黑暗,冰冷,靜寂,就像被時光遺忘,在廢墟裡沉睡的幾百年時光。
絮語,絮絮低語。
驚懼,哀嚎,痛苦,掙紮,怨恨,詛咒。
血……
女孩蒙着頭,像是要躲避那段沒有意識、又充滿血腥的經曆,擁有了人性,繼承了本體殺人的罪惡,本是鋼鐵般的心卻長出了血肉。
越是被人類溫暖着,越是為那段洗刷不掉的過往感到難過痛苦。
我的誕生是不被承認的嗎?
我是不該存在的嗎?
殺害人類,這就是我的原罪嗎?
可是,曾經有雙手輕撫着它血腥冰冷的外表,眼神悲憫。
又像是在透過她,看着未能被拯救的人。
人……
人類是會彼此傾軋、彼此防備、彼此傷害的存在,造出了武器、造出了刑具,折磨同類,以看到扭曲殘缺的肢體……
“唔。”她蜷縮着身體,渾身發冷,腦海裡浮現出人類血肉模糊的樣子,她瑟瑟發抖,仿若感同身受。
恐懼,扭曲,憎恨,止不住的血噴濺到她的身上。
她是擁有32種變化形态的機關刑具,集結了人類對人類最大的惡意。拷問、審訊、折磨、摧殘、迫害……
停下來,快停下來。
住手。
我不想,不要這樣,為什麼,我……
我,是我的錯。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恍惚和遙遠模糊的記憶重合。
少女蜷縮成團,痛苦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冰冷光潔的鐵塊立方體。
昏暗的審訊室裡,纖長的身影将鬥篷蓋在祂的身上,低聲呢喃。
卡桑……
“菲雅!”
*
“自由……”
沈沫睜開雙眼,慷慨激昂的情緒退去,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恍若隔世。
沈沫掀開了鳥嘴面具,淩亂的頭發垂了下來,有點癢癢的。
随手将碎發撥到耳邊,沈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清明。
在狂風驟雨中穿梭,傾盆大雨過去,總歸要逐漸平靜下來。
得益于這場漫長又不可思議的夢,她終于想起了全部記憶。
沈沫把手裡的面具翻了過來,打開鳥嘴的位置,本該放着藥草的地方,插着一張黑色鋼制卡片。
上面描繪着特異的花紋,泛着微光,觸摸時一片冰涼。
免罪符機構,翻譯過來,叫【贖罪券】也不違和。
作用是抑制禍具的詛咒之力,讓禍具變成工具,能讓普通人正常使用。
一開始隻在【騎士領】内部使用,主要是壓制武器的兇性,後來,随着【騎士領】活動範圍的擴大,不可避免的,和其它組織與個人發生了沖突,部分成員落敗,【免罪符機構】也因此流落到外界。
她的這張卡,倒是有些巧合,是從别的收藏家手裡得到的。
因為禍具普遍跟某些特别的古董有關聯,雖然收藏價值不算高,就是獵奇,但不知道内情的人,觸碰到它們,有可能被詛咒影響,給自身或者别人造成傷害。
所以,在過去的某段時間裡,沈沫走遍世界,收集禍具,同時,尋找能夠徹底解決詛咒問題的辦法。
在這途中,她和同樣在尋找禍具的【比步利歐家族會】發生了沖突。起因是名叫家族會的組織,為了喚醒沉睡的禍具,竟然使用人祭,瘋狂程度堪稱x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