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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兔子與風鈴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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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賓館時已經快八點了。時栖沉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郵箱,果然看到了一封新的郵件。

他點擊下載,看着數據條緩慢地移動,随手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

文件終于被加載完了,一段一個小時四十多分鐘的視頻彈了出來,電腦屏幕上倒映着他沉郁的臉。時栖沉盯着那漆黑的頁面,光标停留在左下角的播放鍵,遲遲沒有移動。

良久,他終于深吸了一口氣,點開了那段視頻。

那是一段倍速播放的監控視頻,右下角監控顯示着時間,2014年12月18日淩晨一點三十一分。攝像頭正對着的是一間昏暗狹窄的禁閉室,裡面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一些書紙。

床上一道不明顯的黑影,那是一個側躺着的人。

躺着的人身材高大,微微佝偻着背脊,不住地咳嗽。過了一會兒他翻身坐了起來,借着窗外照進來的稀薄月光,在桌前寫了些什麼,然後在房間裡轉了幾圈,最後又躺在了床上。這一次躺下,沒過多久他就不再動彈。

時栖沉将光标拉到最後,一直到五點左右,禁閉室的門被從外面大力打開,緊接着一群人沖了進來。燈光大亮,那道黑影的臉猝不及防地映入時栖沉的眼簾。

削瘦到略微有些凹陷的雙頰、緊閉的雙眼、臉色呈現病态的灰白,四肢僵硬扭曲……

時栖沉看着他們将人擡上擔架送了出去,這時右下角的時間才剛剛到早上六點。

薄霄是突發心梗去世。時栖沉早在七年前就知道。

“他曾是有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在芝加哥大學任教,剛回國沒幾年卻擁有衆多擁趸,根據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他和這起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甚至極有可能是該團體的核心人物,他們稱其為‘教主’……”

“而你要做的,就是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從他嘴裡挖出和這起案子有關的信息……”

“我們為了這次行動付出了太多太多,時間、生命、心血,我們決不能再失敗。”

記憶被驟然拉長,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初冬。南方的冬天陰寒潮濕,鼻腔裡充斥着泥土的腥氣。小縣城的看守所門前,他最後一次和送行的人擁抱道别。

“保重。”

年輕的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兩個字的分量,隻是點了點頭,然後最後看了一眼灰白的太陽,轉身義無反顧地朝裡面走去。

等到我出來。他想。等我完成這個任務,我就能回去了,就能彌補我之前所犯下的過錯。

他踏入了那扇門。

初來乍到的他在監獄裡格格不入。南涪縣位于西南邊境,這裡羁押的犯人大多數都不是因為小偷小摸入的獄,其中不乏兇惡之徒,殺人放火涉槍涉黑,可謂是五毒俱全。

光照不到的地方存在着森嚴的鐵律。在這裡一切都好像退化到人類文明誕生之前的原始社會,暴力、私欲、金錢彙聚成暗湧的黑色潮水,淹沒了他的頭顱,讓他窒息。

他在見到傳說中的“教主”之前一度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但所幸命運眷顧,他最後總能活下來。

冬至過後的第一個正午,他終于在走廊上見到了薄霄。

陽光晴好,轉過拐角,他先看到了輪椅被陽光折射在地磚面上的陰影,順着影子往上看,他看到了一個男人正側對着他躺在輪椅上曬太陽。

男人全身上下隻有右手手腕處扣着一枚銀色手铐将他和輪椅铐在一起。他看上去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囚犯,又或許他本來就不是。法律對他的定罪尚未落到實處,他隻是作為涉案嫌疑人被暫時羁留在這裡。幾個月過後,等待他的是锒铛入獄還是順利脫身,一切都尚未可知。

陽光透過臘梅的枝丫灑下來,印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男人閉着眼睛,似乎是陷入了睡眠。卷曲的黑色發絲略有些長,被他掖到了耳後。戗駁領西裝妥帖地穿在他身上,連同裡面的襯衫領口一同敞開,露出漂亮的胸肌線條。

時栖沉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他對自己即将做的事情而感到無比緊張而拘束,但面上卻分毫不顯。

“薄先生。”

輪椅上的人沒有動,似乎是沒有聽到。時栖沉的腳步聲很輕,一直走到他身邊才停下。

他的手遲疑地搭上了輪椅的把手,斟酌着詞句,“監獄長讓我幫您把輪椅推過去。”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輪椅的那瞬間,薄霄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

他的視線先是落到了那雙手上。那雙手皮膚白皙,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然而指節和手背上卻有數道淩亂不堪的擦痕。順着手腕向上,他隐約看到了那單薄襯衣下成片的淤青,一直到鎖骨和脖頸。

薄霄仰起頭,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眼神裡多了一絲難以言描的興味。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默認了這個年輕人幫他把輪椅一直推到了白樓——這是薄霄被單獨關押的地方。

臨走時,薄霄叫住了他。他從輪椅上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彎腰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個搪瓷杯。

“你長的很對我的胃口。”他比他高一些,此時站的不那麼直,視線與他保持了齊平,“有興趣和我喝一杯嗎?”

時栖沉的手心迅速滲出了一層汗。他反手關上了門,再次轉過身時,快走兩步接過了他手裡的杯子,“我願意追随您,付出一切。”

年輕人的聲音沉穩有力,像一條澄澈的溪流,緩緩流淌在空氣中。

“哦?是嗎?”他微微地笑了,反問,“願意付出一切?”

他漆黑的眸子浸透了優雅的笑意,唇角的弧度宛如鋒利彎刀,多麼殘忍。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見面時,時栖沉面無表情地喊住他,“薄霄。”

“怎麼?”

“真希望你死的稍晚一些,我希望你能親眼看到你的教徒痛哭流涕俯首認罪,看到你所構建的帝國頃刻間崩塌為虛無。正義的繩索會勒緊他們的脖頸,鮮血需要生命來償還,而你,等待你的将是最糟糕的結局。”

“……”

“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隻想和我說這些嗎?寶貝?”薄霄歎了口氣,“我們之間難道沒有一些快樂的事情嗎?你不祝我情人節快樂嗎?”

“和你相處的任何時候,都令人作嘔。”

時栖沉站在正午的天光下,年輕的面容像一幅優美的水墨畫,形狀姣好的紅唇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卻像都像是一把把利劍一樣狠狠刺向對面的人。“這三個月來每時每刻我都在不停地詛咒你,願你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而死,你的靈魂在地獄的油鍋裡翻滾煎熬,永世不得超生。這便是我對你的祝福。”

“哦,是嗎?”薄霄戴着黑色皮手套的雙手交叉,他的精神狀态已經很差了,幾乎能稱得上形銷骨立,但唇邊仍然挂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那可真是太讓人遺憾了。”

……

時栖沉回過神時發現視頻已經播放完了,定格在了最後的畫面——白布緩緩掀起,蓋住了薄霄的臉。

他吐出口氣,關掉了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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