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大,他們并肩坐在一個簡陋的馄饨攤上。
碗裡殘餘的湯水早已冰透,幾乎凝結。
心底的滾燙,卻一寸一寸,吞噬着天地。
林煙當然知道,徐行的話意味着什麼。
這或許是他們之間破冰的唯一機會。
隻是……
林煙早已不記得那幾年是怎樣度過的。
記憶是一片白霜,被漫漫隆冬封存,再無開啟之日。
眼底,隻剩一片茫然。
而她的茫然。
都被徐行瞧了去。
是什麼在隐隐刺痛。
是近在咫尺,卻無法言說的過往。
是想要靠近,卻不得不退縮的指腹。
電話鈴聲适時響起,打破了沉默。
徐行默默掏出手機,接通電話。
林煙無意探聽他人的隐私,她把視線移向另一側,放空自己。
三兩殘雪從傘面飄落,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腳邊的爐火暖烘烘的,熏得她,臉頰隐隐有些發燙。
徐行什麼也沒說,隻是輕“嗯”了幾聲,似在應和,又似在敷衍。
林煙就這樣靜靜地坐着出神,直至身邊徹底沒了聲音。
沒有結束語,但電話應是挂斷了。
隻剩風聲,在耳邊呼嘯。
襯得街巷,愈發清冷,萬籁無聲。
林煙遲疑了片刻,将視線轉向身側。
目光就這樣不期而遇。
一如初見那晚。
他們同時一怔,又同步相視一笑,眼裡皆是釋懷。
雖一言不發,已心意相通。
在重逢之前,他們似乎都藏了很多想要向彼此傾訴的話。
可真正相遇,促膝而坐,又覺得過往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都不那麼重要了。
隻有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過年還進組嗎?”
對徐行的行程,林煙知道的并不多。隻聽說,他剛殺青了一部新劇——熱門IP的男三。
是他入行以來接觸到的,最好的資源。
而這兩年多來,他幾乎都是在劇組度過的,隻有劇宣時才會露面,接受幾個采訪。采訪結束,又一頭紮進劇組裡了。
便是逢年過節,也不曾休息過。
“不了,在巍州過年。”徐行的回答一反常态,林煙有些意外,不等她接話,對方反問道,“你呢?”
其實是明知故問。
林煙很少更新動态,每一條,徐行都看過。
這兩年,每到大年三十,她都會發一條動态,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圖片。
是巍州的煙花,在江邊大橋上。
“我也在巍州過年。”林煙的回答,應證了徐行的猜想。
“有什麼計劃嗎?”徐行追問。
林煙搖搖頭。
她無處可去,也無事可做。
今晚最後一節課上完,家教也告一段落了。快餐店的工作,也已經停了一段時間了。
假期的作業,早已完成。
她徹底沒了事。
“真巧。”
徐行也無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