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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掉落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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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大叫個沒完,非說是我施了法。我結結實實給了他腦門一個巴掌,說,我要是有那個能耐叫你的膿瘡久治不愈,早飛黃騰達了,還至于淪落到這窮鄉僻壤給人看病?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女人問完,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坐在她身側的男人沒來得及咽下嘴裡的土豆濃湯也哈哈大笑起來,所以那笑聲又濕又黏。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也跟着他們笑了,也不知道她是誰,在笑着的男人和女人又是誰。視線很模糊,一切都白乎乎地蒙上一層亮光。

女人接着用她在故事裡給了人一巴掌的手結結實實敲在她背上,對她說:“你說說,萊雅麗,你也在那,他真可惡,是不是?”

她覺得那雙手輕飄飄的,像是羽毛而不是巴掌。可她還是一邊笑着,一邊說:“就是啊,媽媽,他那膿瘡早好了,就是不願意付診療費。怎麼說你那巴掌都打得太輕了。”

原來她叫萊雅麗。

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這個老舊卻溫馨的地方,是她一居室的小家。亮得令人頭昏的陽光正從窗戶打進來,照亮了他們的簡陋的餐桌,細細小小的塵埃落在他們的飯菜裡。

“哎,萊雅麗,我看我們一家就是運道太差,你說是不是?”

“是了,爸爸,我們運道不好。不過或許過兩天就要轉運了呢?”

爸爸被她逗樂了,媽媽也笑得樂不可支。他們掃光了碗裡的湯,将碗盤與勺子收拾起來。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走進那一片白花花的陽光裡,腳下輕飄飄的,不像踏在地上。不過這雙不真實的腳還是帶她走到屋後。不知為什麼,光這麼亮,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熱。

看到眼前那條流淌着的河她似乎明白了。她站在那條河前,河水好像也快被白光吞沒,翻滾着一簇簇亮得刺眼的閃光。她在岸邊站了很久。

那是一條名叫萊雅麗的河流,穿過荒涼的沃博伊村,河水很淺,卻流得很快,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流出這個村落,在河底的石頭上留下快速閃動的光影。她常在河灘上挑撿石頭打水漂,夏天就下河捕魚,總把鞋子和裙角沾得濕濕的。她是在萊雅麗河畔出生、長大的。她是以萊雅麗河命名的。

對了,萊雅麗,她名叫萊雅麗。可要記清了,千萬别忘了。她叫萊雅麗。

“萊雅麗——萊雅麗——”

河水中一道被光模糊了的影子伸了出來,擴散開來,逐漸遮蔽了光。

她轉了轉眼睛醒了過來。

“萊雅麗——”

眼睛聚焦在離她鼻尖不到一英寸的那道影子,率先看到的便是梅吉那雙滿是壞水的綠眼睛。萊雅莉緩緩眨眼,身體也跟着遲鈍地蘇醒過來,這才察覺梅吉一直掐着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美夢呢?”梅吉見她徹底醒了,笑盈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後拔腿就跑。她生得不高,兩條健壯的腿卻跑得很快,不一會就在碧綠的山丘上跑出了老遠。

太陽光燦爛地普照在卡裡家族的漂亮莊園,外加他們的林子與私家馬場。萊雅莉靠着山坡上的樹站了起來。樹蔭不太深。穿過它還可以看見斑斓的陽光與被照成金色的樹冠。這是一個清涼、安靜的好地方,是夏日繁雜勞動中最好的避風港。

梅吉終于不再跑了,隻遠遠地沖她招手。她棕色的鬈發跑亂了,又被風從白色系帶亞麻帽中散出來許多碎發。那陣風搖着綠葉,沙沙作響。它們同梅吉的眼睛一樣碧綠。

萊雅莉怔了怔。她同梅吉在去年交往過一陣。那女孩生得不漂亮,可是無端叫人心神蕩漾。她鬈曲茂密的棕色長發靓麗而有光澤,襯着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發亮;小而方的的下巴略向上擡,像是時刻含着笑,半分憂慮也沒有。她是短粗身材,可一旦動起來就顯得靈巧。然而她身上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碧綠清澈的眼睛,狡黠得像狐狸,決絕得像野狼,眉梢一擡,那眼睛便将萊雅莉的魂兒給勾走了。

她們過去時常半夜從房間裡溜出來幽會,在卡裡宅邸後院的牆後接吻。上個冬天她們分了手,沒什麼特别的緣由,就是漸漸疏遠了。梅吉是個有魅力的女孩,大概也隻是和自己玩玩,尋歡作樂一番,萊雅莉對于這點很想得開,對此沒有什麼想抱怨的。

同她們一起幹活的女傭中,有人說過她和梅吉長得像——不過說那話時,往往還要在末尾添上一句“不過你相貌同她差遠了”。

這是一句實話。光論樣貌她們并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萊雅莉今年十九歲,長手長腳,皮膚蒼白,骨節生得寬大,活像棵呆呆直直的白桦樹;頭發比燒紅的鐵還紅,亂糟糟的一捧,她自己也沒轍,便也不怎麼煩惱着打理,隻是拿系帶随便一束,胡亂能夠塞進帽子裡便成。要說最糟糕的還是她的眼睛,連被撒旦附身的人身上都找不出顔色這麼淡得吓人的眼珠,灰藍色,半透明,同她對視簡直都照不出自己的倒影。

她平生為數不多不像現在這個傻樣的時候,也唯有她在阿魯卡德公爵的府邸暫住的那幾個月。穿衣鏡中被精心梳理編盤的紅發、華麗合身的新衣、成套相配的寶石與貴金屬的首飾,就像原本就該屬于她那樣全都加在她身上,卻并沒有使她歡欣鼓舞,而是感到失真、恐慌。

那是一段短暫而夢幻的時光。自從她堅持請辭而他食言失信以來,他們已經分别了兩年有餘。事到如今卻突然不由自主地懷想那個她并不熟悉的男人,她自己都感到萬分驚訝。回憶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回溯,一波又一波地從沙岸退回,纏卷着她的腳踝。

他如今怎麼樣了呢?那時他因緊急任務而被傳喚去了,不知道順利完成了沒有?她曾經唐突地看過他的手臂,上邊有那麼多新老會錯的傷痕,不知道他這回受傷了沒有?

萊雅麗自己幾乎也要感到尴尬害臊了。他的生活到底與她有什麼相幹?她什麼時候有資格替他殚精竭慮了?再說,他們僅相處了短短幾個月,現如今他恐怕早把自己忘了——忘記才是正常的,其實萊雅麗自己也不大時常回想了。

她現在的生活雖說操勞辛苦,可也算是安穩的出路,對此她絲毫沒有可指摘的地方。卡裡家族對仆從們不算苛待,她有次借着廚房矮窗同前來定制成衣的裁縫學徒閑聊,被卡裡夫人抓了個正着,最後也沒将她怎麼樣。所幸她和梅吉的事尚且沒人知曉。就像大多數女傭那樣,她隻期盼攢些錢置辦嫁妝,或許五年十年後被卡裡家許配給一個好夫婿。

在現實麻木而沉重的勞動之餘,她為數不多的安慰是布萊姆送給她的魔法羊皮紙。她曾趁無人的時候偷偷查看過幾次,原本空白的紙面總是印着他新寫給自己的信。而她一讀完,那些字迹便自己消失了。

他在第一封信中詳盡地向她闡明了他失約未能相送的緣由,并懇請她的原諒。可事實上她哪裡又配怪責他呢?再往後的幾封信,他再不談他自己的事務,隻說是在任務途中。他愛說教,又十分肉麻啰嗦,隻問她好不好,卻從來不說自己過得怎麼樣。最令萊雅麗憂心的是,他從沒說過究竟他被派去做什麼樣的任務。萊雅麗不明白。可是萊雅麗又全都明白。

他的苦衷,他的身不由己,他不得已的三緘其口,她怎麼會不明白呢?正因為明白,所以她退避三舍,從未回複過他的來信。因此,他給她的羽毛筆是否同樣神奇靈驗,她就不得而知了。

後來她不願自欺欺人,逐漸連信也不想看了,便将羊皮紙壓在床榻的最下邊藏起來,免得自尋煩惱。

某天,她鬼迷心竅地又将羊皮紙拿出來查看。那天的信紙破天荒的隻印了一行缭亂的字:

今天星星真的掉下來了。

萊雅麗霎時臉羞得通紅。她一眼就認出這句話出自他們初見時在海邊星空下的夜話,她非要和他狡辯說:“我一直以為星星是想出現在天上的哪個地方就出現在哪個地方呢,就算哪天掉下來也不稀奇。”

他們終究是心意相通的。不過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這句話的意味。

那天梅吉剛好約了她晚上幽會。她沒有脫衣服便早早上了床躲在被窩裡,趁着其他女傭都入睡了,穿上厚厚的羊毛襪子,綁上系襪帶,窸窸窣窣地踩進厚皮靴。翻過院牆,帶着重重心事,她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布萊姆的來信。那晚,山坡上的風冷得刺骨,刮得她雙頰發痛。她朝着風吹來的方向遠遠望去,冬日的山坡蕭索寂寥。幹枯的野草長到她的腳踝,樹枝上的樹葉都敗光了,早早就被每日的風孜孜不倦地帶去了不知名處。她和梅吉時常幽會的那棵樹在深夜裡隻剩一個孤寂鋒利的瘦影。

梅吉站在枯樹下,她穿了好幾層襯裙禦寒,顯得人更加矮小。她沖萊雅麗笑了笑,張開雙臂将萊雅麗迎進自己的懷抱中。

萊雅麗笨拙地接受了她的擁抱,希望自己今天還算不大難看。她一向是不喜歡秋冬的——她一頭惱人的紅發往往變得更加幹燥蓬亂,叫她難以打理。

她愛惜地用凍僵的手撫了撫梅吉的小臉。她們沒有帶燈或蠟燭,便在黑暗中擁吻。梅吉掂起腳尖維持着她們的姿勢,而萊雅麗察覺到了這點,于是她幹脆将愛人一把摟起,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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